溫暖潮濕的被窩中,有窸窣的聲響。
窗外也有屋檐碎雪摔落的沉頓。
遊行走了會兒神。
不一會兒,身後人堅實的臂膀攬住他的腰,遊行感覺背後多了一團重量。
突然阻止了他的迷糊夢,又被指尖的冰涼給迅速拉回了神。
遊行閉了眼,軟語道:“幹嘛呀你……”
容傾剛在屋外吹了會兒冷風。
他也有點冷,抱緊了人。
容傾感受着身上人的熱意,又覺得這一切恍若真實地不像是一場夢。
夢裡什麼都有。
容傾吻落在遊行的脖子上,哄了說:“還惱我啊?”
遊行清醒,睜開眼。
明亮的雙眼在黑夜中深邃無比。
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遊行能夠感覺到他被注視着。
容傾拉開暖黃色的小夜燈。
白色的床鋪染上了陽光的色彩。
遊行起身,嬌慵着爬到容傾身上,容傾含情脈脈看他,又掌住他的腰。
“……你幹嘛去了啊……”
容傾笑了,捏他的臉,笑了說,“跟你平時一點都不像,總是這麼乖多好。”
遊行給他說得不好意思。
慢慢别開了臉,又繼續看他,“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撒嬌呢……嫌棄我煩……”
“額,你不是嫌棄我像個大流氓嗎?”
容傾嘴角笑意淺淺,嘴角有個梨渦。
“給哥哥親一親,好不好?”
遊行别嘴不讓,又斜睨着眼睛看了一眼。
他也不想破壞此刻的心情,紅了臉,“不害臊,這麼輕易讓你親了,你不會追着我跑了……”
“哼。”
容傾越看越歡喜,過了會兒,遊行傾身過來,他尋着容傾的唇,用生澀的動作碰了過去,小心翼翼又虔誠,親了好一會兒。他嗅到容傾身上陽光般的清香,下巴尖就壓在容傾肩膀旁道:“你幹嘛又跑開啊,我睡不着……”
遊行一個天旋地轉,容傾翻身把人帶到了枕頭上,他拿手指刮了遊行的掌心一下。遊行愣住,就聽到容傾胸膛的心跳聲。
“……”遊行手環在容傾脖子上,又碰他的耳邊,容傾咬了遊行嘴唇一小下,又繼續看着人,才道:“你真的很漂亮。”
遊行鬧得不好意思。
“……”
兩個人這樣相互注視一會兒。
容傾蓋上了被子,又從身後握住人的腰,又說:“我說的是實話。”
遊行翻了個身,繼續看着他的哥哥,看着他的愛人,看着他的敵人。
往事滄海桑田。
遊行去碰容傾的臉,指尖滾燙又冰涼。
他垂眸,又睜開。
容傾拿着他的手碰到自己臉上,又說:“委屈你了,是不是?”
遊行搖頭。
心口也堵。
“不委屈,就是難過。”
遊行眼眶有點脹,“跟你在一起怎麼這麼難啊……我好像……也不夠給你幸福。”
“你什麼時候才會發自内心地感到高興?”
遊行喃喃呓語。
他手碰過容傾的眉眼,又碰過冰冷的空氣。
“聽沒聽說劫難?”
遊行忽然變了個語調。
“我其實,應該恨你的。”
“碰到你,發生我身上的每件事情都很倒黴,我該是地獄城意氣風發的鬼王,而不是任容緻書拆遷,還聽他說話的慫包。”
“可我看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遊行垂眸,“我希望你,是開心的。”
“這樣就……很好了……”
遊行話痨。
容傾頓了下,他捏住遊行的手背,吻過他過去手背的針孔,又道:“哥哥的錯……”
“所以你不能不喜歡哥哥,不能不喜歡我……”
遊行笑了。
他打容傾一下,“你什麼玩笑話?”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
“就算是理智絲線,淩逐臣現世,夢魇再度來臨,再度控制我……”遊行打包票,“你這臉再複制一千回我也不會認錯你啊……我忘記誰都不會忘記你……”
容傾冷哼一聲,他捏了下巴又覆上去。
遊行嘴被捂住,又放松了身體,他手指甲撓了容傾側頸幾把……
容傾在遊行耳邊笑了。
“你忘記誰都不會忘記我?”
“嗯?”
遊行沒成想,給容傾捏住了把柄,剛欲說,又補了句:“你……滾開!”
暖黃的夜色生生搖曳了一把。
屋檐的雪摔落一大塊,安靜的夜色下,雪摔得粉碎。
遊行幾乎要把容傾的肩膀也給捏碎。
過了陣兒,手又松開。
雪融化。
暖和到底的意思。
遊行眼尾染上一點紅,身體如藤蘿一般纏住容傾,容傾有些難捱,又哄着他說,“乖,太緊了……”
遊行鬧,“我不……”
容傾隻得堵住了他的嘴,聽得耳邊嗚嗚咽咽的抽泣聲,他不打算放過遊行。
等到淩晨四五點。
遊行腿還打顫。
吹風機嘩啦啦地吹,他肩頭披着毯子,胸膛起伏不定,還處在雲端的煙雨樓台中。
遊行感覺嘴唇發麻,又脹,關了吹風機,方問容傾,“問你件事兒?”
容傾半躺在床邊,缭繞的白色煙霧讓他有點頹廢的樣子。
他很少這樣。
遊行看到了又道:“去洗澡!重死了!”
容傾指尖捏着一根燃盡的香煙。
他沒有抽煙的習慣,就是一時心血來潮,點了根煙,驅散下旖旎的氣氛。
“說。”
“淩逐臣為什麼會分裂,跟我這神之子的身份有什麼幹系嗎?”
遊行扯掉吹風機的線,見容傾惜字如金,又看到他……此刻領口大開,脖子邊都是抓痕。
遊行覺得此刻的容傾相當性感,情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日常思考事情太多。
本質上,容傾是陰沉孤傲的人。
唯有在……
遊行不想否認什麼。
容傾對他的占有欲早就到了一個變态的境界。
開了這個閘,他隻會看到容傾更加扭曲變換的精神世界。
他希望容傾好。
“先說好,我就隻是關心為什麼而已,你總不能連我了解信息的自由都不給我吧?我可不是籠中鳥,你關住我,也不能如何……”
遊行說這句話自己都沒底。
隻能歎氣。
容傾躺在床上,以往,兩個人上床,事後都是第一時間去洗澡。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真的讓淩逐臣蘇醒,遊行怕會真的走,他沒想很多事,隻是回味着剛才的畫面。
對方實在是個尤物。
不能否認,也不想否認。
不能懷疑,也不想懷疑。
這是他的人。
這是經由他的手,一點點開發出的人。
一寸一寸,都長在他心尖上的人。
這是,他的寶貝。
容傾不是不唾棄自己沉淪欲望,可也縱容了自己去沉迷,他看到遊行步步後退,捶打他,也看到他自己鮮明迫切的奪取跟霸占。
容傾覺得自己很兇,很世俗,很普通,像一隻野獸。
隻想把美人吞吃入腹。
事實上的确如此。
他今晚,要了好多次遊行。
結結實實的。
容傾思考,坦誠自己的欲望是否會遭受天譴呢?
當他想到這個問題,很多的煩惱就此散開去。
是,他就是個偏執狂,他不可能放過遊行,他必須是他的,從身到心,也是他的。
他不會放他走,也不會讓他留下自己一個人。
容傾坦言,“我不想否認,你唯有呆在我身邊,才是安全的。”
“你跳來跳去,行事作風沒有輕重。”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
容傾疑惑,“我其實無法接受自己是個這樣的人,但我也不能不接受自己這樣對待你,遊行,我不想綁架你,你是個獨立的個體,可我不想你獨立,你依附我,我其實才高興,但你保護我,我也很高興……”
“其他事,免談。”
“言盡于此。”
遊行算是見識到了容傾最煩躁的地方。
“三句話,不給你講明白!”
遊行克制自己的脾氣。
他其實蠻讨厭自己對容傾這樣的。
總有點古代昏君的妃子,恃美行兇……
他拿起枕頭撕開,錘向床上的人,罵道:“你就欺負我沒有娘家人可以靠!”
遊行胸膛起伏得厲害。
“要是我父親在這裡,誰敢欺負我?!”
“你們神界,算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