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舒心雨的前任丈夫,他出現在了第七醫院。
舒心雨忽然悟起費雪酌也在醫院,她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居然是陸由一,那他又為什麼潛伏在自己身旁。
舒心雨露出愕然的表情。
她想着,能不能讓梵天幫他,可她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認真打量了下自己的模樣,決定豁出去了!
舒心雨匆匆跑出去,一把子攥住梵天的手臂,在梵天旁邊,站着謝折銷,精神力暴漲的謝折銷自然負責看護梵天,而且暗地裡跟蹤他。
梵天一愣一愣。
謝折銷看到這樣的舒心雨,食指刮了刮眉心。
梵天疑惑,怎麼這樣一個女人會來到自己身旁?
“這又老又醜的女的,是誰?”
梵天被曾經的淩逐臣給删除了記憶,這會兒滿臉的懵逼。
他繼續問,“我不認識她,你給我弄走她!”
舒心雨死死地攥住梵天的手腕不放,着急了說:“我是,我是……我是……”
梵天跟看見神經病一樣撥開舒心雨的手,跟看見讨人嫌的黃老鼠似的,“你他媽是誰?!”
“我可沒見過你這麼沒眼力見的女人,瞎了眼,我會把你看作是我的妻子?”
“我是個有品位的人……”
“你長得這麼醜,随随便便拉一個人就當我老婆,你長得不漂亮,眼睛這麼瞎,你是不是也害過人啊?”梵天惡心極了,又道:“啊,你不說話就承認你真的就是了?”
“我可不是你這種人随随便便能夠碰的。”
梵天狠心撥開舒心雨的手,以審判者的口氣道:“别信口雌黃,血口噴人,我眼睛不瞎。”
舒心雨臉一白。
謝折銷跟遲言允的眼神莫名對上了。
當年容傾曾經為神界立下赫赫戰功,謝折銷多多少少也有所波及,但是為了謝知節,左右為難的謝折銷不得已,不能為容傾說話。
當年的遲言允,有想去救遊行的心思,他一度搞不懂,挨呲必報的遊行怎麼就不馬上摁死他了,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履行着當年的約定,不傷害他的父親。
遲言允很難說會站到哪邊,可要他袒護舒心雨,根本不可能。
舒心雨求助的目光看向遲言允。
遲言允冷淡道,“我媽媽的死,跟你有關系啊……”
“你跟遲匣,真的是蛇鼠一窩……你權力大,我們這些低等的惡魔不能夠說什麼,”遲言允是很佩服容傾的,“就連容大審判長都能被你這樣的人給污蔑,可見,所謂的神界領導,神界至尊,也不過如此,從裡到外,全是跟爛西紅柿似的,徹徹底底的一團糟粕。”
梵天再次被罵。
“你認識舒心雨啊?”
遲言允以為梵天不記得自己的妻子了呢,哪知可能是假裝的?
“你恢複記憶了?”
“沒有,隻是看着曾經心愛的女人嫁給了低等的惡魔,心中比較感慨,的确是覺得又老又醜什麼的。”梵天自覺不快,趕忙找補,又道:“你叫遲言允?”
遲言允搭理都不搭理。
淩濛挖了挖鼻孔,找紙巾擤鼻子。
空氣實在是安靜到異常。
淩濛朝謝折銷抱怨,“所以說,你的八千萬,到底是怎麼輸的?”
“八千萬,這個世界上最毒不過人心,”淩濛笑了,“有興趣跟我合作嗎?”
謝折銷忽然面臨了一個難題。
曾經遊行無數次地給他提醒過,關于八千萬,關于容傾特意留着他的事,也警告過。
隻是自己……當局者迷。
而今,自己的精神力恢複,能夠從這個時局中,這個目前的狀态中,讨到一點什麼樣的好,他哪裡不厭惡謝知節的背叛,也十分厭惡當初不管容傾的自己,哪怕放逐自我,好像也沒什麼用處。
說到底吧,容傾未必都在乎這些事,就算是在乎,兩個人當不成朋友,至少還是上下屬。
論心機,誰比得過容傾?
這都無所謂了。
謝折銷感覺自己麻了。
麻溜地接受現實。
“你要是不介意被遊行搞死,你想對柳夏動手,我擔保,下一刻,你所擔心的事馬上會變成理所應當,”謝折銷無奈道,“這些話,有人在跟我剛見面時就說過,什麼八千萬?”
“你是籠中鳥啊……淩濛。”謝折銷也不怕了,“有賊心,沒賊膽。”
謝折銷嘲了一嘴梵天,“窩囊廢。”
梵天自從複生後。
老婆跑了。
身體沒了。
天天都是挨這個嫌棄,那個罵,臉都丢光了。
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複活幹嘛來了。
謝折銷煩躁道:“我原先看遊行對你避如蛇蠍,恨不得對你殺之而後快,你不是在舒遇面前挺能耐的?龇牙咧嘴,現在怎麼變成大哈比了?”
“不,大傻逼了?”
梵天的臉又紅又白。
也分不清,到底是謝知節,還是梵天本人。
淩濛無語,“跟你說的遊行好像就是個神。”
“沒錯,他就是神之子。”
“你不如說他是救世主。”
“你有文化啊,認識字,理解能力這麼差?我再重複一遍?”
淩濛哎呀一聲,簡直跟五歲的大班娃娃被氣到一般,幼稚地發起脾氣,“我跟你溝通怎麼這麼費勁呢?你罵我沒文化?老子就是混混出身,你這人怎麼這樣呢……”
謝折銷看淩濛莫名其妙找茬,隻覺人類不可理喻,憋悶,道:“我不想跟你這種人說話……”
淩濛最煩别人這樣奇奇怪怪地看不起人,這會兒解逢花當護花使者,拿到橫亘在了謝折銷的頸側,冷淡道:“道歉。”
謝折銷瞪視解逢花,“那你跟我,都欠容傾一個道歉,你在白鴉組白吃白住,我還得拿錢供養一個碧池,一個背叛者,你蹭吃蹭喝,很有理?”
淩濛對解逢花,一如既往冷淡。
“走開!”
顧南澈剛好過來,淩濛委屈地跑過去,聲音如泣如訴,“顧大哥……有人罵我……”
解逢花凝視着淩濛跑走的方向,他終于開口,“你要背叛你天使的責任了?”
“我對不起的,又不隻是你。”
“我殺惡魔,是履行我自己的責任。”解逢花語氣刻意,“我會付清吃住的錢款。”
謝折銷卻像是突然看清什麼。
舒心雨已經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解逢花,但是,解逢花也隻是搖頭,背過身,他身上背着一把唐刀,整個人看上去呢,清隽而俊美,帶着冷淡的氣息。
解逢花是明晃晃,看上去的一眼大帥哥。
舒心雨低了頭,臉已經紅透。
謝折銷瞥了舒心雨一眼,歎氣,眼神中醞釀着一些情緒,帶着悠然與怅惘的感覺。
醫院走廊正對面吹來遼闊的風。
謝折銷覺得也有些東西随着風散去了。
當時的他不知道這種情緒是什麼。
就好像,人無法同時擁有十六歲的假裝成熟天真跟三十歲的真實世故成熟。
“你好像總是很自以為是,可當年地獄城的事情,我們可以阻止的,你明明知道容傾有多喜歡那個人,你為什麼,仍然一意孤行阻止他走,鎖住他。别跟我講說,你是為了神界,這個神界有多糟糕,你我都知道……”
謝折銷心中湧起一瞬的惋惜。
當年他們都做錯了。
他惋惜地是……
是什麼。
謝折銷并不能夠說得清楚。
解逢花淡淡地瞥他一眼,“我知道,阿傾情深義重,不喜歡把心事表現出來。”
“我隻是為了神界不遭禍端,我的确是不知道遊行是神之子的事實,可明面上擺着的事實是,遊行是地獄城的鬼王,是惡魔之首,除非新的大惡魔再度現世,否則又怎麼會有人承認神之子的現實?”
謝折銷精明得很。
“我提醒你,那個人,比容傾的心還狠,你不死,隻是因為容傾的關系。”
謝折銷懶得當理中客。
又曰:“鈍刀子磨肉,是那個人最喜歡幹的事。”
謝折銷其實有預感到什麼。
可他又遲鈍了。
解逢花看到淩濛對着顧南澈哭哭啼啼,他擡了眼,看窗外。
屋外是一片雪,是冬夜的天氣,雪的溫度。
他想看到開花。
花的季節,五顔六色,落英缤紛,是水色的斑斓跟夢幻一般的天氣。
所以,沒有人不會期待春天。
他是一定要人如其名的。
落雪逢花。
這是誰給他的祝願?
但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