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周圍樹木消失,天色暗沉許多,灰蒙蒙的。
吳瑧心道狗屁運氣,掉幻境裡了。
“瑧子,發什麼呆?”
吳瑧轉身看見背後的人差點滑倒。
久違的面容,久違的稱呼,久違的厭惡感。
太多年沒見,但腦海裡立馬蹦出這位頭小臉小大長腿美女的名字——劉唱。
當年坐在後桌,“貼心的理發師”,時不時一剪子來一縷吳瑧的長發。
吳瑧清楚所見都是假象,而且極有可能幻境引發心魔作祟,沒應答。
在幻境中答應任何人,或東西,都非常危險。
玉簡上提到過幻境大緻分兩種,一是意識幻境,身體沒到幻境中,二是全境幻境,身體也跟着進入。
有一句話她記得很清楚,幻境是陣法的變形,找到陣眼破之即可。
“瑧子?”劉唱又叫了她一聲。
他們在一處山道上,可能冬遊活動,有好多學生。
聽見這個稱呼,周圍人都笑了。
外号來源于某恐怖片,隻因為名字讀音相同,被人叫了兩年。
初三有次斷電,吳瑧拿手電筒照自己雪白的臉,特意去吓這樣叫她的同學,之後還被拉去教導處訓話了。
當然,訓誡的直接原因不是吓人,而是那次教室剛黑,劉唱大喊“貞子來啦!”用桌子推搡她。
吳瑧賞了她一巴掌。
在這之前,她從沒像樣的反擊過。
盡管那次在黑暗中無聲哭了,但掌心的火熱感清晰留存在記憶中。
特别爽!
管她真人幻境,打了再說。
一掌下去,四周景象再次變換。
山間石階上,一道石門框橫跨溪水,其後方的參天古樹上吊着一具男屍——錢凱。
每天讓她滾遠,否則會踢她的初中同桌。
那句屍體眼珠緩緩爆開,掉了一顆出來。
吳瑧遠遠對上他剩下的眼珠子,忍不住作嘔。
還沒嘔完,場景換到一片陌生海域,巨大的礁石圍着偌大圓形石台,石台上立着四根石柱,蓋了頂。
一隊着敦煌服飾的仙女從海上遠遠飛來,剛剛還被吊着的錢凱忽然出現,把她往大石塊後邊推。
“快躲起來,會被拉走的。”
“什麼?”吳瑧下意識問。
“你看,劉唱被抽幹了靈魂,永生永世做海神女的婢子。”
那群仙女落到石台上跳西域舞,前排C位的舞女表情豐富,其餘人舞姿靈活,但眼神空洞,确實像被抽了靈魂。
“快跑啊!”錢凱笑着大喊。
C位的舞女聞聲飛來,抓住吳瑧的半拉頭發,皮笑肉不笑。
緊張的狀态下腦子飛快動起來,心魔有相通之處,台階,石門框,石台,石頭!
她隔空打向石台上與其他石柱顔色不一的那根。
長石破碎,場景再換。
“總算出來了!”銀娘扶起她。
吳瑧腦門脹疼,花了五六秒時間接受自己回到現實的事,吃力地坐起來。
山上漫下來的綠色氣團消失了,她坐在石階上,喝了口水壓驚,“餘慶你怎麼跑着跑着不見了?你們都從幻境中出來的?”
“我可不會輕易中招。”餘慶無奈道,“你沒捂住口鼻吧,我還沒來得及伸手,你就被吸進幻境了。”
“這麼說,我中的是全境幻境,金重延呢?”
秦莫:“還沒出來。”
吳瑧傻眼,他居然也會中招,更居然的是,比她晚破陣。
“我頭好暈,得起來走走。”
上一秒手還被銀娘攙着,下一秒,身邊的場景再次變換。
破曉時分,天光将出未出,她在一處山道上。
這地方吳瑧認得,剛來清金道星的第二天,科長讓她完善調入同事的入·黨資料,去某鄉鎮查比她年齡還大的檔案。
那天下了雨,山道很泥濘,她抱着牛皮袋,裡面裝着查閱介紹信和零碎的資料。
“你怎麼回事!兩天了還沒結果。”
山道轉彎處沖下來一個人影,正是科長。
吳瑧沒見到任何不對的景物,隻好對她下手。
腦子暈眩抽疼,擡眼見餘慶蹲下,眉頭緊皺道:“到底怎麼回事?當着我們的面又被吸進幻境中。”
吳瑧腦袋又脹又暈又疼,耳蝸嗡嗡地響,“你問我我問誰去。”
她扶着路邊的樹跌坐在地上,肩膀被銀娘緊緊握着。
“幻境中有金重延嗎?”秦莫問。
吳瑧握拳頂着難受的腦門,“他還沒出來?!”
剛說完話,靈魂仿佛被抽離,不好!
“天煞的,”吳瑧按着頭低罵。
她站在破亂不堪的家中,爸媽兩個老得倒在這個世界的三樓沙發上。
一段非常大的蛇尾從陽台挂進家裡,是鐘延的原身。
蛇頭倒在田裡,蛇身斷在隔了河的對岸山邊,血洇濕了整片田野,河裡血如洪濤。
吳瑧差點嘔了,一眨眼,卻來到鐘延的修神禦界。
他倒在水面上,變成了長甲魔修。
“吳瑧。”
身後十米遠處站着鐘延,看到她也很驚訝。
不對,這是幻境,吳瑧告誡自己,不是真的鐘延。
兩處場景的共通處是他,弄他試試。
吳瑧盤算着前面兩次幻境中下手太輕,沒把石頭打碎也沒把“科長”打死,所以破不了幻境,這次必須下死手。
沒想到這個鐘延跟現實中的一樣強,她根本近不了身。
“你是真的吳瑧嗎?”
吳瑧抽開被鉗制的手,不搭理和稀泥的陣眼。
近戰不行轉遠攻,吳瑧拉開距離結印,對方也結印。
幻境似乎加強了,之前兩個陣眼并不攻擊人。
掌風即将相對的一刻,四周場景開始變換,鐘延還在!
他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