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珍貴,不過我心善,象征性地收你一千萬靈石,不過分吧?”
吳瑧踉跄了一步差點翻倒,雙膝也差點不争氣彎曲。
“搞笑了,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也需要蒼崇鏡,我們借它的力量才神魂相合,它對你療傷有大幫助。”
“我可以找其他神器,你回你的世界,有替代品麼?”
吳瑧噎了好半天,她從沒對爸媽以外的人撒嬌過,心理建設了半天才道:“我不是拿出來了嘛。”
“晚了。”
好嘞,人家不吃這套。
吳瑧思慮再三,突然想到,等她回家了還毛的靈石啊!
“且神鏡由我保管,等取出你靈識中的鏡靈再做打算。”
人家也不傻,把她的小九九路堵了。
“但有一點,我既答應會幫你回去,絕不會食言,但你得把靈石還完,我說什麼你照做。”
“你堂堂鐘山後裔,這麼缺錢麼?一千萬……我去蒼崇寶庫給你搶?”
“那是你的事,想來秦莫主管戒律,不會跟豬過不去,你說呢?”
“……”吳瑧默念,“我不跟冷血動物計較。”
拿着鏡角的指頭突然脫力,在鐘延的操縱下飛到鏡子缺口位置。
“吳瑧,為我護法。”
吳瑧歎了一大口氣,在他面前,自己屬實被拿捏。
當鏡子愈合,看上去像從沒損壞過,鐘延嘴唇蒼白得好像即刻要暈倒。
吳瑧還好,畢竟沒出多大的力,幫他穩固周身的靈力而已。
鐘延的右手無力垂下,然後才盤腿坐好閉上眼睛。
“你袖子攬上去我看看。”
鐘延很薄的眼皮微微跳動,相處這些日子,吳瑧已經得出規律,這個嘴硬的人,他身體不舒服才會這樣。
“看什麼?”
“手上的傷。”
“你出去吧,”鐘延穩坐如鐘,“我自己休息一晚便可。”
吳瑧最看不得人磨磨唧唧,特别是明明需要别人的幫助,他非緊閉嘴,好像少說一句話傷口就不痛了一樣。
她換了位置,伸手去撥弄他的袖口。
自己左手綁着,吳瑧右手小心動作,把他的袖袍往上翻。
鐘延剛開始還反抗一下,大約覺得太婆婆媽媽,索性由她去。
袖袍翻到手肘的位置,鐘延手臂微微夾緊:“别碰到傷口,你受不住。”
聽他這麼說,吳瑧心裡陡然升起擔心。
再往上卷起半截,鐘延胳膊上的皮膚完全脫落下來,黏在袖衫上,黑斑斑的皮膚嚴重焚燒,連血都沒流下來,直接化為腐肉。
不同于任何一種燒傷,這道傷口深可見骨。
吳瑧心驚得抖了下手。
“叫你别看,吓着了?”
“你,你不是說可以化掉丹火。”
“嗯,還要一兩個時辰。”
吳瑧心頭湧起一股酸流,換作自己不知要哀嚎成什麼樣,他一路上一個字沒喊,表情管理得像個沒事人。
“啪嗒。”
一滴淚落在傷口上。
吳瑧趕忙擦掉眼下的淚水,怕刺痛鐘延。
“你也不必如此,不救你我也活不成,若你我沒有神魂相合這一遭——”
鐘延停住話頭,沒繼續往下說。
唉!差點把這茬忘了。
吳瑧明白沒有神魂相合,他不會救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我能幫你療傷麼?”
鐘延搖頭。
“你的靈力可以化解焚火,我的為什麼不行?”
“我用鐘山傳下的上古神力。”
“額,好吧,那我繼續給你護法。”
吳瑧說完,沒再開口吵他。
好些天沒來修神域界了,吳瑧捏訣出神,居然生出點回家的意味。
一旦人開始習慣某個人或某種東西,再要戒掉,總要點情感成本。
剛去大學的那個星期,很不習慣爸媽不在身邊。
她是從這個世界去的水藍星,這點差不多闆上釘釘了。
她的歸屬到底在哪兒?
不回去找父母是不可能的,但這個世界仿佛潤物無聲的細雨,點點滴滴種在心裡。
吳瑧猛地搖頭,讓自己穩住。
“吳瑧。”
“啊?”
以為鐘延不舒服,她加緊輸送靈力。
“你雖不知天高地厚,有時倒也不失樂趣。”
暈,突然喊一嘴就為說這個?
“我沒有不知天高地厚吧,這麼敬重你們,說實話,我對我爸媽都沒到這個程度。”
“你父母對你一定視若珍寶。”
“那肯定的,就我一個寶貝女兒。”
過了兩秒,吳瑧确認鐘延重新入定,才又坐好。
巨大的鏡子倒影出小小的兩個人,吳瑧腦中閃瞬一個畫面。
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夢到過這樣的場景。
淡淡的悲傷随之萦繞心頭,跟鐘延一起才會生出這樣的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但他從來沒提過,應該沒有過這種感受。
吳瑧的視線落到鏡中鐘延的臉上,如果有上一世,該不該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