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牆面,手腳分别被四道靈索纏住,吳瑧被拉到牆前的一根木樁上。
在白青兩鬼守的樓房内,那些被抽幹血的人也被綁在類似這種卸了胳膊的木人樁上。
門外響起低沉沉的笑。
“瞅瞅,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吳神女嘛。”紅狼站門口,将手裡的冊子轉了個面,他身後跟着姓曹的,手裡捧着一壺茶和一隻碗。
“翻看的時候沒注意底部的術陣觸動了嗎?不過,除了冊子,許多東西上安了預警陣,還特意用秘術掩蓋了。”
背心的麻意傳遍全身,吳瑧清楚這次真的要栽。
“神女以為主上若真按下鐘山那位,會輕易安置在這地方?你又能輕易打洞進來,關心則亂啊。”
聽他這麼說,吳瑧稍微抱了點希望,紅狼以為她從房間外溜進來的,落羽戀不被發現還有逃走的可能。
可是不知道中了什麼招,身體依舊麻得厲害,疏通靈脈掙脫得好一會兒。
片刻後,紅狼手邊亮起血祭陣,隻不過祭奠的血從他随身攜帶的壺裡抽出來。
以血祭為奉獻,在屋内劈開一道空間裂縫,單隻黑手鑽出來,手心團着球狀血光。
“吳神女,可還認得本座?”
“黑雲佬。”
“物是人非,如今本座神力可是大不如前了。不過,本座不會遷怒于神女,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神女何苦為負心涼薄之人枉送了性命。”
心口麻意驅散了一些,吳瑧很清楚自己的處境,附和道:“你說的當然有道理,費了這麼大,力氣一步步引我來,想我怎麼做?”
他不是刑客黑侍,恐怕投名狀沒這麼容易糊弄。
“想來神主與神女才别,心中情誼仍濃烈,傳音請神主來,一換一。”
“你埋了誅仙陣等他?”
“嗳!若本座會那等大法,何須躲躲藏藏,不過想與神主秉燭夜談,訴一訴滄海萬事。”
左臂的靈脈已經疏通,吳瑧以靈念起自焚咒,既然連他都來了,神魂俱滅才不用受苦楚。
一邊苦笑,“我與他恩斷義絕,你太看得起我了。”
吳瑧低頭,讓額邊的劉海垂落遮住行咒的痕迹,左手手指微微起勢。
一聲脆響,咒斷,手腕遭紅狼踢折。
“想死?紅誅、紅夜死仇未報,我斷臂之恨未消,這麼容易死?”
第二聲悶響,左小腿外側骨頭幾乎折裂。
吳瑧咬緊牙關,忍不住痛哼,疼得全身脹熱。
“便是要如此才讓人滿意。”
紅狼冷哼一聲,擡腳就要揣她心口。
“住手。”
腳頓在身前,紅狼氣道:“主上莫要攔我。”
黑手伸長,紅狼不敢不避。
吳瑧半睜着一隻眸子,别開頭,下巴被這隻黑手鉗住擡了起來,“故人相見怎可如此無禮,染血尤嬌美,不愧是讓神主傾倒的人。”
“手下性子急,下手沒輕重,隻需松口,本座即刻為神女療傷。”
“滾開。”吳瑧擠出聲。
“你說什麼!”紅狼五道長甲擦着脖子架住她頭,手掌與黑手相疊,用力更甚,“再說一遍試試。”
吳瑧含在嘴裡的血此刻發揮作用,噴了他半臉,啞聲:“滾。”
“我弄死你!”
下一秒,紅狼整個被彈飛到牆上,黑雲佬冷言:“輪不到你做主。”
“主上,主上饒命。”
“行了,收收脾氣,故人相見分外親切,先請神女喝一碗茶才是。”
紅狼驚懼的面龐浮現喜色,捏訣喚出一張矮桌和一把凳子,扶着肚子坐下,對一直躬身站在門邊的黑袍使了個顔色,“曹智,還不動手?”
黑袍把手裡的那壺茶放矮桌上,從袖袍裡摸出一包藥粉,倒壺中,按着拎手熨衣似的勻了勻。
“佳品銷魂散,請神女品鑒。”
鐘延說過,這東西一劑下去,靈根燒毀,修為盡廢。
到這個地步,吳瑧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隻是死得太沒意思。
想起預人道祖說的大劫。
原來渡劫不算劫,這才是她正兒八經的大劫。
滿滿一碗銷魂散兌成的水灌入嘴裡,藥勁上得很快,靈根灼燒原來是這種感覺。
整顆心像被蟻蟲包裹起來,觸角插入心頭啃噬,又好像有一把火從骨頭裡燒出來,要把整個人燒成灰。
靈根很快枯萎,靈力像決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識海裡的玉簡抖動得厲害。
再然後,連識海也陷入一片黑暗。
劇烈疼痛下,吳瑧想自盡也沒有力氣。
“瞧見沒,你的小命是主上的,豈容你自己斷送。”
“嗳,神女乃神主舊友,本座哪能輕易主宰她的性命,再贈鐘山神主享用了兩百多年的符咒。”
早就站不住了,被靈索硬捆在木樁上,吳瑧滿身濕透,隻能勉強開一條眼縫,見黑手的手指吸食了一部分正在消弭的靈力,從她嘴邊挖了半指的血,還扯去一縷頭發。
三樣東西被黑手玩弄于掌中,來時候的球狀血光吸收進去,逐漸形成一道充斥邪氣的氣團。
黑手隔空一推,氣團緩緩飄來,侵入吳瑧腹部。
一道手掌大的術陣漸漸浮現,黑手手心浮起一滴黑血化作陣眼,陣面變得赤紅。
“看在神主的份上獨一份偏愛,新的叱邪法陣由你做頭。”
吐血的力氣都沒了,吳瑧垂着頭,眼縫中,隻有自己的血一顆一顆滴落。
此刻隻有一個念頭,為什麼還沒有神魂灰滅。
“不懂事,沒看神女難受嗎?給人松綁。”
靈索被收走的一刹那,吳瑧像隻無脊椎動物癱軟拍地上。
身體裡,萬千細鐵戳皮肉,火舌在吞噬心髒和大腦,比受幽焚陣痛苦百倍。
昏死之際,吳瑧聽黑雲佬交待一句。
“看好人,别叫人玷污了,等本座身子恢複些,再食此女元陰。”
*
醒來的時候,其實不确定自己醒着,不知道眼珠子是不是被挖了,一片黑,但眼睛不疼。
身上沒一點力氣,也喚不出靈力,确實廢了。
除了骨頭受損的兩處陣陣發疼,靈根已經枯萎了不會疼。
“大人,大人。”
聽聲音,吳瑧判斷她應該在某個房間,關着門,聲音被門隔了一部分,悶悶的。
“我等久不近女色,不如等裡面那人醒了,賞給我等?”
“好哇。”另一人答應得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