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留下看護神主,我出去看看。”看着濮長新不等答應大步邁走,吳瑧看出來,龍殿山莊涵蓋幾乎整座山的緩坡和山下平谷地帶,地形複雜,他們阻止邪靈也用了不少力氣。
天穹之下鐘山之上,偏逢神主重傷又生事端,當真多事之秋。
殿外靈光頻閃,鐘山才複原沒幾年,吳瑧心下堅定,要替他守住。
“涪江長老,有短時提升靈力的丹藥嗎?”
涪江心領神會遞來一粒藥丸:“此丸可暫壓内傷,轉換識海中的靈韻為本體靈力,但有過度透支的風險。”
胡長恩勸道:“不論多靈妙的神丹短時内都是治表不治裡,神女可要量力而行。”
“嗯,煩您二位看護好鐘延,不管聽到什麼都别出來。萬一有什麼事我發信号給你們,趕緊帶他撤出鐘山。”
為了不暴露鐘延的位置,吳瑧從後門過主殿踏行出去。
靠近主殿,隻見一條隻有鐘延原身幾萬分之一長的大蛇盤旋在上山路的邊緣,蛇頭呈三角形。
濮長新和其他兩位長老領着一衆弟子正在與這條大蛇惡鬥,把它逼在山嶺之外。
大蛇吐着毒液,蛇身帶着蛇尾揮舞。
看他們正面沒落下風,吳瑧往山邊緣去布控束靈陣。
藥效已起,身上靈力倍增,原本因内傷阻滞的靈脈也通了。
大蛇一小半的蛇身懸在山外,陣法布置差不多之後,吳瑧起身躍到空中施展術令,幾十個縛靈陣一齊發威将大蛇困住。
大蛇狂嘯,蛇頭被最大一個陣法按在地上,七寸也被控住。
落回地面,濮長新走近解釋:“他叫鐘航,是神主的……同父異母的大哥,渡劫十次皆以失敗告終,不得化為人形隻能被壓在鐘山之下。”
經曆這許多,吳瑧對這些稀奇古怪的人和身份已不感奇怪,不管他是誰,鐘延一生死未蔔他就尋上門肯定不是巧合。
大蛇狂吐蛇信,但是被控制着不能張嘴噴·射毒液。
“黑雲族在鐘山一百多年都沒對你動手,所以你應該跟黑雲族有聯系吧。今天來想做什麼?趁我還沒砍了你的七寸自己說。”
“你算哪門子的鐘山人也敢來教訓我鐘山長子。”
濮長新再次解釋:“老拙沒記錯的話,你長子的身份早被先神主撤了。”
吳瑧喚出一段靈刺,但是一看到這東西就想起鐘延重傷,收回換了一把靈劍。
濮長新低聲道:“神女有所不知,神主曾下令鐘山人不許殺他。”
“明白,我就是想逼他說出他的意圖。”
佯裝要在七寸斬下蛇頭,大蛇喊道:“鐘山人不許殺我,你做什麼?”
吳瑧冷冷道:“你不是說我不算鐘山人嗎?何況我動手神主又不會拿我怎樣。”
“你沒說錯!是黑雲族。”靈劍觸到蛇皮的一瞬鐘航慫了。
“叫你來做什麼?”鐘航遲疑一秒,吳瑧麻利地割開它頭頂的一層蛇皮。
“搗亂,氣死鐘延。”
吳瑧踩在鐘航頭頂露出的粉肉上,“他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腳下的蛇咬緊兩排牙,卻沒再說話。
濮長新憤憤道:“神主叱咒便是他一手所為,鐘山一族受盡迫害他也出了不少力。”
“什麼!那你們神主不殺了他留着幹嘛?”
濮長新深歎一口氣,道:“當年先神主下過斬殺令,被神主攔下,說要讓他親眼看着鐘山複興,再活活氣死。”
這理由給吳瑧噎住了。
“那現在怎麼處置?”
濮長新也說不好,“自從神主率衆人回到鐘山,孽障每年都來鬧一回。”
“既然說他被壓在鐘山下,怎麼能年年出來?平時不會出去禍害别人嗎?”
“他身上有限制出不了鐘山。”至于為何每年都能出鎮壓陣,濮長新避而不談。
大蛇奮力扭着身體:“我說你,你就是鐘延新娶的娘們?”鐘航聲音渾圓粗糙,聽着确實像修行不足。要不是幾位長老在,吳瑧“娘你大爺”就要罵出口了。
濮長新斥道:“孽障,神女與神主名分已定,豈容你無禮!”
邊上,鐘元常又好氣又好笑,“濮兄,你跟這孽障解釋什麼,話不投機半句多。”
“你們這麼護着,不會是一個美嬌娘,一群新婚郎吧。”
在場人被鐘航氣得七昏八倒,濮長新更是被另一位長老扶住才能站定,衆人越是怒罵,鐘航蛇嘴上揚的弧度越高。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吳瑧躍起,靈力化劍斬下蛇尾。
“啊!你個臭娘們,臭……啊!居然敢砍我。”
“惡闖鐘山,先要你半條命。再言語不敬,我灰滅你。”
“神女小心!”鐘元常揮陣擋開撲向吳瑧的邪靈黑氣。
“什麼東西?”鐘航蛇瞳驚懼。
吳瑧也奇怪,他本人,不,他本蛇居然不知道體内邪靈的存在。
火靈符燃起,一大片靈火順着邪靈往鐘航蛇身上爬,将他創口燒得黢黑,吳瑧甩出一道界靈符在創口上,靈火不再往上燒。
“狗娘們,你們這麼對我會損功德的。”
“你這張臭嘴,損我多少功德都使得。我看碎屍萬段用你身上再合适不過,等我一段一段切下你的身體,放心,我會護着你的命,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讓你死。”
鐘航:“延弟!你娘們要殺我,你管還是不管!”
邪氣散差不多後,大家才看見蛇腹中細微的靈網逐漸退去。
“黑雲族果然沒憋着好事,若非神女斷他蛇尾,今天鐘山恐怕難免一個滅場。”
“都這樣了,你們還要留着他麼?”
“這……”
吳瑧奇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鐘延身負重傷出來,她好像猜到了什麼,落到蛇頭上,不出所料溯魂令被阻斷了。
靈劍對着蛇瞳,吳瑧冷問:“你體内的邪靈怎麼進去的?”
“什麼邪靈?你有種砍死我,休想從我這裡再套出一個字。”
“剛才瞧見了吧,你不是也很驚奇嗎?今天不管黑雲族用什麼辦法放你出來的,他們的目的是讓你血祭召喚滅場。”
“什麼滅場?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東西?”
吳瑧被他說的納悶,濮長新歎氣,“孽障一直被困在鐘山,對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原來是沒腦子的武器,給人當槍使都不知道。”
“可惡,你從我頭上滾開。”
“不滾又如何?”
吳瑧面無表情地舉起靈劍,蛇瞳大震。
“我不知道!隻是今日鎮壓法陣跟去年一樣松懈開,我跑出來溜到邊緣之處,看見之前居住在鐘山那群人中的幾個。”
吳瑧腳下力量加重:“幾個人?穿着紅袍還是黑袍?”
“兩個,黑的,他們告訴我鐘延要死了,我想着上山來親眼見證,然後就遇到你們了。”
“濮長老,請問有什麼法術可以把他身體變小嗎?”
“孽障未渡劫成功,且當年先神主給他施了術法不得化形,免得他面世害人,因而無法變化形體大小。”
“老不死的,你能不能别老提老子曆劫失敗的事?”
這麼大條的東西扔在這裡純純礙事,吳瑧思來想去還是給他丢走的好,等鐘延身體好了再處置。
“濮長老,告知下位置,我把他送回鎮壓陣。另外今日算誤打誤撞壞了黑雲族的計劃,他們派來的人可能還在山外等候沒走。”
濮長新點頭,“鳳彩帶人下山去搜了,我一會也趕下山,這孽障就勞煩神女。”
“我才不要你個臭娘們送,我自己回去。”
“閉嘴。”吳瑧隔空賞蛇嘴巴子,對方一口尖牙嘎吱咬響,再沒出聲。
來到鐘山東北角,吳瑧有些感慨,兩年前從這裡負氣下山,是以這次上鐘山沒故地重遊過。
寬谷底,背陽的一處隐秘山洞散發出惡臭的腥味,山洞狹長,岩壁上的符咒開了幾道口子。
這些符咒皆以人血畫就,繁雜的符文一看就要耗費大量精力,吳瑧了然,難怪鐘延受重傷陣法就松懈了。
兩年,一則因他瘋了一次,一則剖心重傷。
吳瑧費力拉鐘航進山洞,用自己的血補好陣法後硬從蛇背上擠出洞。
爬着爬着,福至心靈想,幸好這地方沒人,如果大半夜誰經過,她的衣裙又是米色的,看見一個長發女的從山洞裡往外爬還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