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算半個蒼崇的人,現在不是了。”吳瑧坦誠道。
“拟寒死後現在誰人執掌了?”
這個問題不為難,大家都知道。
“禦神帝君,妖祖之後秦莫。”
下方一陣沉默,然後放肆地笑了起來。
“妖祖之後,兩千年前,蒼崇山那群流仙趕跑奇絕,如今卻由半個奇絕後人擔任了執掌,世上之事當真诙諧。”
“是否賢能重在人不在身份。”吳瑧脫口而出。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踏入我的地盤,招惹我不耐煩會丢命。”
“好的前輩,我就來。”
吳瑧嘴上答應着,轉身往回跑,可四周沒來由旋起靈風,把她逼到崖邊,隻好認慫:“不好意思,太黑找錯方向了。”
喚出雪青燈,硬着頭皮往下落,穿過沙崖頂部的迷霧,礦石刺眼閃爍着。
底部的礦石比魔鬼城外的更要閃亮,甚至有些灼眼。
吳瑧四下掃去,隻見崖谷深而寬闊,快到底的時候,靈燈的光在大片璀璨光芒中顯得微小。
沒見到說話的人。
“你好?”
着眼之處,唯有像眨眼星星的礦石回應。
“前輩?”
“鈍崽,你不看路的麼?”
吳瑧一個激靈,朝發出聲音的……地面看了眼。
下來的時候特意挑的平整處下腳,細瞧去,尖尖的石紋像耳朵,兩顆石點還會動,像眼睛……
她連忙跳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閃了沒注意。”
一聲悶哼,又踩在這人的其他部位。
吳瑧躍行兩步遠,連連抱歉。
“鈍崽,你安分點,惹怒我沒有好下場。”
“是是是,前輩啊,你怎麼嵌在礦石中?”
“關你什麼事,能好好談天嗎?”
吳瑧沉默,不說話總行了吧。
過了一分鐘的樣子,礦石中的人又說話了。
“鈍崽?别一聲不吭,像個悶嘴葫蘆。”
吳瑧默默歎了口氣,這麼難伺候的嗎?
探頭看了一眼等他開口,省的又被嫌棄。
“看到城門上的字了嗎?”
“嗯,天地靈澤。”
“知道我是誰嗎?”
吳瑧冷笑,要是知道還會稱呼不出來。
“千把年不來人,一來便是個鈍崽,吾命苦,聽好了,吾乃天地靈澤之主。”
“嗯,前輩好。”
“你不知道我的名諱?”
“求前輩不吝賜教,如何出天地靈澤。”
“當真不認得?”對方還在糾結之前的問題。
吳瑧:“……”我應該、必須認得礦石人嗎?
“晚輩孤陋寡聞,今天認識也不晚是吧。”
“果真時過境遷。”對方說着,長歎了一口氣。
吳瑧本想說請教前輩大名,才要張口,面前的礦石叢中投下一片不明顯的影子。
礦石聚合而成的巨手高高舉起,朝她拍落下來,吳瑧閃身與其擦肩而過,護體靈罩隻是碰到巨手的指頭而已,震裂了稀碎。
說這人小氣吧,踩他臉上他沒生氣,說他大氣吧,不知名諱就值得動手。
吳瑧暗罵了聲神經病,瞬移到高處,但沙崖上方旋起風龍,吐出的威壓直把她往下壓。
當第二次被逼回崖谷中,一條巨腿帶着沙岩小山從高處落下來。
吳瑧扔了三道防禦符勉強躲過,一邊說道:“前輩,我罪不至死吧。”
再躲成片碎石,吳瑧再次強調:“請說名号我絕不敢忘,别激動。”
這人好似暴走般,所在的礦石區域一片猩紅,熒光中帶着太過刺眼的靈光,回退的路已經被阻斷,吳瑧無奈硬接下一招。
沙岩散落一地,她也受了傷,心口有些疼。
往谷深處掃了一眼,心一橫,反正回路出不去,幹脆繼續往深處探。
隻一個計較的時間,背後閃亮亮的大手再次拍來,差點要收回靈槍的靈力,幸好逃脫了。
本來還想着套套這位礦石大神的話,現在看來還是逃命要緊。
而且靈槍放下後,一半多的時間過去了,得抓緊找出路。
每次以為自己逃脫了,便能瞧見一道光亮,礦石挪動化成手腳追她。
吳瑧不敢在某個地方多做停留,速行着吞了一把藥丸,調整眼距,總算看到寬闊的地下空間的盡頭。
露天灑下陽光,照出大片豐美草原。
從沙漠直接到草原?
“停,天地靈澤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吳瑧慌忙刹住,散發的靈絲卻沒感受到礦石的靈性。
“前輩,我當真無意闖入,請教出口在哪?”
“你身上确無邪氣,從何而來?如何進來的?”
事到如今也隻能老實交代。
“我被一個能隔絕靈力的黑衣人踹進一片着火的沙漠,又從一座荒城的沙堡處下來,到書有天地靈澤的地下城外的岩洞中,這樣一步步下來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不是雲族和今冥手下的。”
吳瑧心喜,果然有門路,而且聽上去這位也站在他們對立面。
剛才體内靈力一下用去三四成,但值得。
“你到底是誰?從實招來,鬼城之外與你一道的又是誰?”
吳瑧盤算着賭一把。
“不敢欺瞞前輩,那位是曾經的玺蚺大世子,如今的鐘山神主,我是散仙,曾經是蒼崇的幕僚,器修。”
“鐘山……”礦神的話音拖得悠長,好像在回憶過往,“他們竟會參與世事,叱咒解了?還是修仙界遇大難了?”
“……回前輩,都是。”
“若真是鐘山神主,也該是你在外他來探,怎麼鐘山新主如此窩囊,要女人沖鋒在前,你叫他下來。”
吳瑧說了不少信息,但這位礦石人還沒說出她想知道的。
“叫神主來容易,隻不過後輩冒犯,敢問前輩可知嘉吳和拟寒兩位蒼崇叛徒?”
剛才就覺得奇怪,他既然知道拟寒的死訊,怎麼不知道鐘山人解了咒,前後可是相差整整兩年。
“哼,那兩個狗崽死得好哇,仗着有人撐腰,把我困于此一千五百多年。”
“廢話那麼多!”好好說着話,這人突然暴躁起來,“你叫還是不叫?”
“前輩息怒,我隻是想确認您不是黑雲族的。”
“我不息怒你離死也不遠了。”
吳瑧本來以為他又要變身礦石怪獸打人,但這位幽幽來了句:“靈根漸空,靈氣不順,心脈阻滞,大勢已去。”
呵呵,吳瑧無奈道:“還請前輩指點迷津。”
“憑什麼指點?你這鈍崽下來踩我兩腳,還踹我胯骨,給我個指點你的理由。”
不救便不救還奚落一頓,吳瑧歎了口氣,把尚行市夜裡發生的事仔細說與他聽。
“前輩,如果你有相關線索可以告訴我嗎?守護世界要團結啊,能出力就出份力。”
“不要說了!我提醒過,不要惹我不耐煩,不要惹怒我。走!”
吳瑧:“?”
“走去哪?”
“靈澤。”
“……”
有病吧,剛才說進去天地靈澤要她命的是誰?
但是不容她考慮,礦石人再次暴走。
吳瑧瞬移幾遭避開追擊,再喚人,那人怒吼着咿咿吖吖的,不再回應。
她終于反應過來,這人的情緒不受他自己控制。
好在出口不遠,沖破蓋下的沙岩,翻身摔出去,身下濕軟的草地緩沖了摔勁。
吳瑧捂着腰爬起來,可算逃離那人魔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