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拍打窗戶。
漸漸地,室内的光消失了,昏黑一片。
現在還是白天,就算是下雨,應該也不會黑到這種程度,冉舟回頭,果然,窗外貼着幾個奇怪的氣球,對着窗戶的這邊畫着人臉。
它們慢悠悠飄進病房,停在冉舟和病人頭頂,氣球下方的細繩越伸越長,捆住病人的手,對冉舟露出惡意的笑。
“……你是不是在賭我的槍裡沒有子彈?”
冉舟掏出槍,隻要這些怪物過來,他馬上出手。
但是它們并沒有靠近,而是在空中越來越膨脹,流出紅色液體,恍惚間,那些氣球變成了真正的人頭,惡狠狠地注視着他。
淅淅瀝瀝的紅色落在他臉上,讓他的外表看着比殺人犯更恐怖。
冉舟摸了一把,觸感黏膩,帶着腥味。
一切都不像假的。
“叩叩叩。”
沈金琦敲完門推門而入,壓根沒看到什麼人頭氣球,徑直朝冉舟走來,抱怨:“我負責的病人不知道能活多久,你的呢?”
“一樣。”
冉舟在他進來之前就收起槍。
“做完了實習任務吧,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兩個人一起行動比一個人要保險。”
冉舟點頭,跟在他身後,緩緩踏出病房。
外面到處是灰白的氣球,堆滿天花闆,繩子像榕樹根一樣垂着,穿過走廊,就得忍受棉繩劃過脖子的壓抑感。
繩子纏在他的脖子上,開始嘗試刺入他的身體。
就在那些繩子快要得逞時,冉舟朝前面開了一槍,子彈打進沈金琦的心髒。
“我不會上兩次同樣的當。”
他對沈金琦透露過自己是精神病人,沈金琦不是神經大條的人,不會随便把後背留給他。
最重要的時他跟着假的沈金琦走出來之後,“幻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嚴重了,這不合理,因為之前每次出現幻覺都是一個人,而超過一個人就會消失,也就是說,因為幻覺沒法共享,所以隻能在一個人的時候發揮作用。
那麼,眼前這個沈金琦就很可疑。
他又不是真傻子,放着眼前明顯的疑點不去處理,難道要等自己死了再後悔嗎?
他越過沈金琦逐漸虛幻的屍體,站在對方想要帶他來的地方。
這裡原本是電梯間,但此時,電梯消失了,水泥地闆的前方出現了地獄般的漆黑長路,路的盡頭,有一扇熟悉的門。
那是父母還沒有出事之前的家。
這個副本比他之前經曆過的任何一個副本都奇怪,但奇怪的地方不在于層出不窮的幻覺,而是這個副本似乎多次将他拉回父母剛死去的那段時間。
要過去打開那扇門看看嗎?有個聲音在腦海中竊竊私語。
危險,不能去。
去吧,看看它希望你見到什麼。
代價可能是死亡。
不,那件事情很重要,你得去看看,快去。
冉舟覺得頭暈,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面闆,san值正在急劇下降。
【san值:68】
這是為了讓你看見真實。那個聲音再次開口。
【san值:65】
san值越低受幻覺影響越嚴重。
這個副本裡有【我們】需要的東西,我确認過了。
冉舟捂着頭,頭上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痛,比脈搏更大聲。
他朝那扇門甩了個【感知過人】,門内有些幽微怪異的氣息,但沒有強烈的殺氣。
既然如此,他決定相信【自己】的判斷。
【san值:63】
那扇門虛掩着,他推開的瞬間腦海裡猛然傳來強烈的嗡鳴讓他寸步難行,大口喘息,門内的黑暗消失後,他看到死去多年的父親坐在棕色軟皮沙發上,兩條腿交叉放在茶幾邊緣,手裡捏着一包糖。
“崽,過來,幫爸爸一個忙。”
“什麼事?”
另一個他放下幼兒園時期的書包,朝沙發走去。
“這包拆開的糖,你可以吃一顆,剩下的幫爸爸塞進那邊的牆洞裡面。”
“……爸爸,你為什麼喜歡喂蟑螂?”
“别問那麼多。記得不要偷懶把包裝袋一起丢進去,很難打掃的。”
“你怎麼知道我塞進去了?那裡又沒有别的縫,而且你的手臂根本進不去。”
“蟑螂告訴我的啊。”
不正經的父親跟他開着玩笑,在沙發上閉眼休息。
【san值:60】
媽媽在書房,不知道在寫什麼東西。冉舟記得她寫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故事,而且最後都免不了以愛情喜劇收場。
他小時候很喜歡看,可惜時間太久遠,他早已不記得内容。
年幼的冉舟看爸爸睡着,輕手輕腳地來到媽媽身邊,從身後抱住她,看到她這次寫的題目。
“多……世界?”
“多重世界,我們所處的世界。”
媽媽把故事念給他聽。
“當我身處一個迫不得已參加的遊戲時,我就開始思考,到底是誰發起了這場遊戲,它的目的是什麼?起初我懷疑這是一場惡搞,參加時十分随意,但很快,當死亡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時……”
這次的内容對于小孩子來說很難看懂,但此時的冉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父母的種種行為都不同尋常,他們也曾經曆和自己一樣的事。
【san值:58】
“偶爾一次,遊戲出現了錯誤,我發現很多人在看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