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回響的寄托,連同肮髒的血液教唆單簡一次次走向毀滅,她卑鄙無恥,罪孽深重,貪圖違背人倫的事物遲早會被報應毀滅。
與單簡相比,郁今昭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龌龊,她心懷不軌。
那些隐藏多年,不可示人的穢惡,終于無法再匿藏,從暗處泛濫成災。
污穢漫過腳脖,郁今昭将它們攤開,公之于衆。
她要得到裴宿空,不管采取何種方式。
秉性下等,品行惡劣,隻圖自己安樂,她會下地獄。
無妨,郁今昭要延遲那場頑固而陰冷的雨。
濕潤冰涼的觸感落在額頭,郁今昭伸手一摸,打濕了指腹。
是雨。
墨色的天空,下起瓢潑大雨。
雨聲淅淅瀝瀝,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中,泛起一抹亮光。
郁今昭站在二樓的陽台,低頭往下望。
黑色的跑車開啟了遠光燈,白皙的光把密密麻麻的雨,映照成剪不斷的銀絲。
在光的盡頭,有人撐着一把黑傘,緩緩走了過去。
那一刹那,郁今昭的心髒猛烈震動,仿佛等到闊别已久的共鳴。
腳比思緒先做出反應,她跌跌撞撞地往樓下奔去。
耳朵聽不見其他聲音,顯得喘氣聲尤為聒噪。郁今昭擔心身體再出狀況,耽誤這次重逢,她用力閉上嘴巴,減少呼吸的頻率。
兩層樓不高,卻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郁今昭一腳踩空,膝蓋先一步接觸到堅硬的地闆,她察覺不到疼痛,迅速站起身,不顧一切地往外跑。
從樓上望見的車依舊停在原地,但撐傘的人不見了。
郁今昭心急如焚,一頭撞進雨裡,莫大的雨聲淹沒她的呼喊。
她是有聲的啞巴,呼喚着能聽見的聾子。
沒有應答,郁今昭抓住門把手,焦急地拍打車窗。
天破了一個窟窿,雨越下越大,噼裡啪啦地抽打着臉。
視線模糊,水霧彌漫,郁今昭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溫熱,又帶着涼意,冷得徹骨。
水順着臉往下砸,車窗映出她的身影,濕漉漉的,像失去魂魄的鬼魂,遊離在外,沒有安家之處,恐怖至極。
車窗沒有打開,她看不清裡面的景象,但她能感覺到裴宿空在看自己。
怎麼辦呢?郁今昭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能一味地砸窗,裡面的人誤以為遇到瘋子,長按兩聲喇叭驅逐。
司機沒料到,他越按喇叭,郁今昭越不想松手,拍窗越激烈。
瘋狂的,無人能理解的舉動,郁今昭持續近五分鐘。
年末的空氣是帶着冰的刀子,雨則是裹挾寒霜的利刃。
一刀刀劃破郁今昭的皮肉,凍結血液。
遙遠又急切的聲音傳來:“今昭!郁今昭!”
郁今昭一下子松開手,着魔的情緒轉瞬即逝,黑車揚長而去,她被雨困在原地。
裴宿空沒開窗,一次都沒有。
回到出租屋,郁今昭生了一場大病,在夢裡無數次循環那場雨以及狠心的裴宿空。
不過夢裡,那場雨有所不同,臭得令人惡心。
雨裡含有大量硫酸,腐蝕她的理智,潰爛的身體倒在原地溶入水裡,視線模糊不清,直到車偏離視線。
郁今昭記恨裴宿空,盡管兩人隻見過一面。這樣不對,郁今昭知道,可她控制不住,他們太像了。以至于她不斷把心裡的委屈、憎恨,一一挪到裴宿空,這個活生生的人身上。
大病初愈,郁今昭卻生了更嚴重的疾病。
有藥可治的那種,解藥卻高貴,求之不得。
病魔驅使她深入調查裴宿空的人生軌迹。
身為富家子弟,權勢滔天的太子黨,雙重保護,他們的人生是真的有秘密可言,遠非無權無勢的郁今昭所能觸及。
她費盡心思搜刮的信息,大多不過是裴宿空顯赫的家族企業和龐大的商業帝國,這種擺在明面上的東西。
唯一值得一提的,不過是多年前的那場車禍。然而,裴家對此事守口如瓶,詳細情況被嚴格封鎖。
根據裴宿空出國的時間,郁今昭大概能猜測到,那場車禍對他腿部造成了嚴重的創傷,迫使他在國外療養了整整五年。
今年八月,人剛回國,立刻接手了公司。這背後,很大原因是現在的當家人——裴老,裴坤身體狀況愈發糟糕。
十幾年前,裴坤便退居二線,将乾坤集團一把手的位置交給自己的兒子,也就是裴宿空的父親裴宴瑾。
當時的乾坤集團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可惜天妒英才,裴宴瑾因建材墜落意外身亡。
裴坤集團群龍無首,衆多勢力乘機分割股份。隐居深山的裴坤不得不重新出山,主持大局。
安穩多年,乾坤集團再次陷入分崩離析的浪潮。
大家族人心複雜,裴坤力排衆議,推出裴宿空,旨在立威,确保權力始終在裴家純正血統中傳承。
裴宿空相當争氣,在短短的三個月内,迅速整頓了内部動蕩,把相互勾結的老部下踢出集團。
他召集更多新鮮血液填補空白,使已有衰老迹象的公司瞬間煥發出新的生機。
乾坤集團最初以房地産起家,積累了巨額财富。後來房地産市場逐漸衰落,又一步跨入制造業,進軍娛樂圈和服務業。
總之,裴家的脈絡無處不在,裴宿空确實不是郁今昭能輕易招惹的人。
可沒辦法,郁今昭控制不住自己,她渴望得到裴宿空,這種無處安放的罪惡吞噬了她。
她的想法足夠黑暗,卻難以付諸行動。
作為一名演員,郁今昭能用的手段,基本與演藝圈相關。然而,乾坤集團不缺代言人。
即使自降片酬,擠破腦袋也難以擠進乾坤集團,她不得不思索起其他辦法。
郁今昭經常坐在乾坤集團大樓對面的咖啡廳裡,仰望那棟陌生的高樓,期待某一天,裴宿空突然降臨。
她運氣似乎特别差,一次都沒遇到過裴宿空。
秘書搭不上話,大樓進不去,她什麼都做不了。唯有等待,無盡的等待。
旁敲側擊沒有途徑,直接去找裴宿空,怕是會被當成神經病打出去。
那天夜裡的敲窗太沖動,不能再犯。
就在事情走向窮途末路之際,一個人的出現幫了郁今昭大忙。
而那個人的要求很簡單——轉正。兩人一拍即合,立即展開對裴宿空的全方位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