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特爾将優諾抱回了她的卧室,将拖鞋脫掉,順便蓋上了被子。
做完這一切後他卻沒有着急離開,反而是坐在了床邊,看起來有心事。
她睡得很沉,剛才的一番動靜都沒能将她吵醒。冥時·德裡特斯的力量短時間的蘇醒使其身體本能的疲累。
人類的身體很難長時間的支撐那樣的力量,也無法成為“血族的載體”。
除非這具人類的身體徹底地成為了血族的身體,不過幾乎沒有血族能做到将人類徹底變成“純血”。
剛才在客廳驚醒時的疑惑讓他有些不安,艾特爾不禁将視線在跟班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如果真是他猜想的那樣,那就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
應該是“遺忘”的副作用。忘記了過去的人和事,與之相關的信息卻不會憑空消失。
與那些舊時相關的卻重要到不可以被遺忘的東西會被以另一種方式保留下來,從而出現信息的錯位。
……
他輕輕撚起了一縷女孩的發絲。
她的發色有足夠的迷惑性,亞瑟家族的直系成員發色都是灰色的。
在他的潛意識裡,優諾前世就是長這副模樣。哪怕是經曆了轉生,她的容貌也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畢竟是同一個靈魂。
他垂眸看了看對方的發色,是淺灰色的。
千年前為了尋找母親的力量,他來到那個伊特裡王國,在那裡遇到了優諾。
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她的身上沒有母親的力量。
她經常出現在獵人公會裡,穿着一身便于行動的獵人騎裝,她們在一起的時候……
艾特爾擡手按了按額角,具體的有點想不起來了,隻是隐約地記得……
那裡的人類都很敬畏她,她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她是“亞瑟”的下一任家主,正在為晉升高級獵人而作準備。
……不對勁。
艾特爾猛地睜開眼睛。
“……”
沒必要在這裡胡思亂想,抓一個當事鬼出來好好問問好了。
他也确實有些猜測。
有些東西現在已經明确。
不論是何種原因,她前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優諾本身就是那特殊契約的繼承者,這一點毋庸置疑。
“克利特維斯嗎?”他注視着優諾的睡顔輕聲念出這個姓氏,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腦海中閃過,仔細回想時卻又想不起來。
母親根本不可能與平庸的人類簽訂契約,作為那個契約者的後代,優諾一定會有一個有意思的身份。
“叮咚”
将亮着屏幕的手機拿出來掃了一眼。
公會内線發來了消息,他的上司要求他明天出個外勤。
他将燈關掉,退出了房間,輕輕地把門關上。與她們夢中輪回的“此世”命運有關聯的人物會陸陸續續的出現,像這樣平靜的生活很難再有了。
一夜好夢,優諾。
*
“出來。”
……
在回到三樓的卧室之後他并沒有上床休息的打算,他去了陽台,夜色下的點點星光好似也能進入人們的夢鄉,像是一個個好夢精靈。
“不要裝作聽不見。”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光從他身體裡閃了出來,停留在陽台的欄杆旁邊,漸漸地浮現出具體的模樣——白發藍瞳的血族。
他的面容與艾特爾有八分像。
此刻白發的吸血鬼此時身着便裝,兜帽衛衣配長褲,正斜倚在欄杆的扶手上,漫不經心地看向黑發青年。
“……你叫我出來幹什麼?難道說……”故意拖長的尾音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
“你在好奇優諾的事?”
艾特爾沒有理會對方的調侃,他道出了一個名字。
“優諾·克利特維斯?”他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猛地聽見有人提起這個特殊姓氏,白發血族的笑容有些停頓。
還真是久違了,除了他之外,好像已經沒有人記得這個姓氏了。
他搖了搖頭。
“不是?”
“你隻猜對了一半,你忘記加中間名了。”
特殊的中間名伊特裡麼,“她是王族?”
白發青年聳了聳肩,“你自己猜去吧。”
“……千年之前你弄了一個巨大的法陣,套住了整個伊特裡之後回到了禁地。”他開始說起了别的事情。
“那個失落的王國就被封印在那裡,現在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法陣即将失效。”
……封印沒有任何人類存在的國度?
千年之久,那座王城裡所有的人類注定早已轉世。此舉并沒有任何意義。
黑發青年并不着急表達自己的不解,隻是皺了皺眉,順着對方的話追問下去。
“失效了的後果是什麼?”
“伊特裡重現呗。”
“那又如何?一座空城而已,出現了就出現了。”
聽到他這麼說,白發血族回過身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上盡是無所謂,是很純粹的疑惑。
“……”也是,這人間浩劫與她們血族有什麼關系?在這個失憶了的家夥看來,需要注意的人類應該隻有優諾一個,這個人類世界如何與他無關。
見對方有些沉默,艾特爾說起了獵人公會。
“公會打算使用幾個獻祭者對接母親的力量,為血陣蓄力。”
血陣是血獵研究出來專門克制血族的重要工具。血陣的種類繁多,于普通血族而言,厲害且高級的血陣一旦被套進去,就會被囚困其中難以掙脫,上面傾倒的聖水會令血族疼痛難忍,被灼傷的地方也難以愈合。
但想要對付高階乃至貴族及以上的血族普通的血陣往往是難以起到作用的,隻有更高階的血陣才能生效。
最近公會打算大規模的對付血族,隻有血陣卻還遠遠不夠,她們還需要強大的力量。到了那個時候各處傳送門大開,必然會源源不斷地湧出數量可觀的高階血族,公會準備啟用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