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的暗門自動開啟,愛麗絲向着門後之人恭敬行禮。
腳步聲不緊不慢自克洛伊的背後靠近,克洛伊知道是有個麻煩的家夥出現了。
他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隻是靜靜地伫立在原地。
直到大手覆上了他的左肩,克洛伊不着痕迹地停頓了一下,微小的動作卻還是被身後之人察覺到了。
女人似乎是被他下意識瑟縮的舉動逗笑了,輕笑聲自頭頂傳來,調侃語氣的話語緊随其後。
“這就是你見到妻子時該有的态度麼,王夫?”
男人的視線看向一邊,沒有回頭,語氣平靜:“我的妻子貴為女王陛下,時常忙碌難以顧及在家中等待的丈夫,太久未見生疏一些也很正…”
覆在他的肩上的手掌略微使力,克洛伊被迫轉回到女王的面前。
“……常。”
克洛伊終于擡眸看向來者,她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高貴的王冠、得體的禮裝、戲谑的微笑,以及讓人難以忽視的那雙冷情的藍眸。
與那時他在被放逐後,首次接到了回歸旨意回到阿特蘭蒂斯見到她時,模樣相似。
似乎還是有什麼地方是不同,這一次女王應該是來向自己索取報酬的。
“在放逐之地過得如何?”這是她那時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王座之上,女王面帶笑意,表情溫和,語氣關切,看起來竟有幾分平易近人。
她在主動關心着被她降罪後秘密放逐的王夫殿下。
“女王有些反常。”
這個想法的出現是近乎是本能,而随着陛下自王座上起身,一步又一步走向自己時,克洛伊越發覺得,她身上的違和感更加明顯了。
是哪裡不對?
是她在自己與她人眼中足夠溫或寬容的态度?
還是……
那蘊藏在她眼底接近深淵之底的猩紅色?
幾年未見,她身上的情緒體現得更加明顯與自然。
就像是一個……人類。
“罪臣應召而來,多謝陛下關心,靜待您的吩咐。”
而現在,女王的态度依舊令人不安。她的身上血族的特征逐漸模糊。
情緒具象化是危險的象征。
冥時與愛麗絲對視了一眼,“想必你已經見過她們了。”
“是的陛下。”
愛麗絲并沒有将視線放在背對着她的族舅身上,哪怕隻是背影。
她有禮地将視線看向她處。
“去迎接她們,不要做多餘的事。”
愛麗絲颔首,行禮後退下。
此刻殿内隻有冥時與克洛伊二人,氣氛有些沉默。
“知道吾為什麼将你鎖在這裡嗎?”冥時率先打破沉默。
回應她的隻有沉默。
腰間佩劍被緩慢抽出,光影打在銀色劍身上,映照着女王透徹的藍眸一如既往的淡漠。
這并不是由她的雙翼化作的劍,隻是一件普通且好用的裝飾物。
它足夠鋒利,至少可以輕易切開或刺穿任何生物的心髒。
而即将要發生的事,在她眼中似乎隻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不值得多麼讓人在意。
“我能見她最後一眼嗎?”
劍鋒停頓在王夫的左胸前。
克洛伊并不打算掙紮、反抗或求饒,他似乎已經接受了即将死亡的結局,隻是平靜地提出了最後的願望。
女王輕笑,柔和的光線将她們二人籠罩,她的輪廓被模糊得讓人看不真切。
“那人已将你遺忘,就在世界之外,冷眼注視着你被我定下的結局。”
“即便如此,你還是想要見到她嗎?”
“是的……”
*
優諾與艾特爾已經抵達。
艾特爾奇怪卻可靠的囑咐,使優諾轉頭看向他,她似乎想詢問他什麼,卻沒有來得及。
威嚴莊重的大門從裡面自動打開,優諾隻好看向聲響處,看清站在門内之人後,她有些意外。
竟然真被艾特爾說中了,果然是個熟悉的人。
“愛麗絲小姐!”
愛麗絲對優諾點頭以作回應。
她看起來并不好奇為什麼人類能夠存活這麼久。視線短暫交接後,愛麗絲看向人類女孩的身後。
作為王族背叛者德裡莫家族的長女,此刻卻公然出現在了王族禁地格特勒的行宮内,前來迎接她們,怎麼看都耐人尋味。
“歡迎回家,王子殿下。”
她向優諾身後的艾特爾問候道。
“陛下有要事待處理,臣下為殿下與小姐引路,去宮殿内休息片刻。”
……
長廊昏暗無比,燭影綽綽,虛假的火光映在牆壁上,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這裡與之前優諾獨自經曆的宮殿很不一樣,氛圍倒是有點像在影視劇裡,人們對血族領地的刻闆印象。
黑暗的城堡、幽深的通路、隐藏在暗處的紅瞳,以及尖銳的獠牙。
血族總是在人類毫無防備之際,突然張開血盆大口襲擊她們,将尖牙刺進人類的脖頸,并吸食她們的血液。
此刻,優諾的身邊就有兩隻血族,而她也正漫步在對人類來說極具威脅性的血族領地内。
這裡很安靜,優諾覺得每落下的一步,聲音都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