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進之讀書的書院并不算大,許是年份有些久,書院的門都有些老舊,看門的老頭兒頭發微微發白,坐在門前的長凳上打盹兒。
季染探頭探腦地往裡頭看,那老頭兒的頭上似乎長了眼睛似的,立馬就醒了。
“你找誰?”
“梁進之可在裡頭?”
平時來書院找人的人不少,老頭早已司空見慣,習慣性地問道:“你是他什麼人?”
畢竟他要查清楚對方的身份,就這般将人放進去,那書院裡頭的學生被影響,那可就是他的罪過了。
“我是他鄰居,這是他的母親,我們今日進城,順便過來看看他,您可方便叫他出來?”
秦懷英被介紹後,捏緊袖口,拘謹地開口:“還請您幫個忙,将我家大郎叫出來。”
還沒等那老頭兒說話,季染回頭拿了一串粽子,遞給了那老頭兒:“這是我們做的粽子,請您嘗嘗。”
青幽幽的粽子泛着淡淡的香氣,老頭兒的面上也露出了幾分笑:“這怎麼好意思?”
“怎麼不好意思?今兒可是端午,就該吃粽子才是,您也嘗嘗我們家的粽子好不好吃。”
“哎,行。”
不過那老頭兒還是懂禮的,堅持隻拿一個粽子,說是嘗嘗就夠了,随後便讓幾人在門口候着,他則進書院裡頭去叫人去了,季染幾人便在書院周圍打量起來。
“這書院看着可真氣派。”雖說這書院的門口有些老舊,但以往的氣韻卻是掩蓋不了的。
“可不是麼,從書院讀出來的人,日後大抵都是能當官的。平時掌着咱們縣城的,可不就是縣太爺?那可不得住得氣派些!”胡蘭香一臉神往,當官好啊,就比如每年秋收過後收稅糧的官差們,走路那叫一個威風,尋常人可都不敢盯着他們看的。
季染往書院的門内看了一眼:“娘,這讀書人也不一定都能當官。”
“就算不能當官,那又咋了?隻要識字,那也不是一般人,哪怕是去當個賬房先生,都不用像泥腿子似的下地幹活兒。”
“娘說的是。”
秦懷英在旁邊歎了口氣:“是啊,能考上功名可不容易,不是每個人都能考取功名的,每年的考試,能考上的也沒幾個。”
她家大郎當初考上童生,書院裡同時考上的也不過五人。
胡蘭香望着眼前的書院,似是有些期待:“你家大郎能考上童生,以後必定能考上秀才,以後的造化大着哩。”
三人正說着話,梁進之也從門内出來。
他剛才聽說有人找他,還是母親和隔壁的鄰居,便趕着來了。他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母親了,心裡也有些想念。
“娘!”梁進之的聲音有些激動。
“呀,我家大郎來了!”
今日的梁進之穿着書院的學子服,許是因為剛從書院出來,身上還帶着幾分書卷氣,看着倒是比以往俊秀許多,季染忽然覺得今日的梁進之更好看了,好奇地盯着看了一會兒。
似是察覺到季染的目光,梁進之腼腆地笑了笑,沖着胡蘭香和季染打招呼。
“胡嬸兒,染娘妹子。”
打完招呼,他就瞧見幾人身後帶着的擔子。
“你們今日這是?”
“哦,我們今日是來賣粽子的,粽子賣得差不多了,就想着來看看你。”
說起粽子,秦懷英和胡蘭香又從擔子裡挑出之前就留着的粽子。
“梁大郎啊,這是給你留着的粽子,香的哩。”
梁進之接過粽子,仔細打量手上的粽子,才笑道:“這粽子真小巧,倒是附和咱們平時的食量。”
往年他吃的粽子都格外地大,每吃一個大粽子,他都要撐着老半天,難受半日。
“這是染娘的意思,咱們今日賣了不少粽子呢,許多客人都誇咱們做的粽子大小合适。有的客人還說,若是有更小的粽子,他們也樂意買,到時候買個家裡的小孫孫吃。”
“賣了多少粽子?”看着眼前的擔子,梁進之約莫能猜到三人今日帶到城裡賣的粽子有多沉,眸中立時閃過心疼,若不是他這次沒考上,自家娘親也不用受這些。
當初梁父留下的錢财不少,可惜他這些年讀書耗費得太多,現下家裡的銀錢剩的不多,秦懷英這次跟着出門做生意,估計就是因着此事。
“不少呢,就這擔子裡的,今兒大家都過節,生意極好哩,我們一到市場上就有許多人來問。”
幾人不過寒暄了幾句,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秦懷英才戀戀不舍地将帶給梁進之的東西給他,然後囑咐了幾句,才讓他回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