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裡的天說變就變,端午夜裡就開始轟隆隆地下起了雨,天空似乎漏了一個角,怎麼補都補不上,雨下個沒完,遠處的天空時不時地火花帶閃電,随後就是轟隆地震一震,仿佛要将清河村的房子給震碎似的。
連着下了好幾日的雨,外面的路上都積了許多的雨水,人們也不怎麼出門,都在家裡待着。
看着瓦檐上連成線似的雨,季染從廚房門後的牆壁上拿了蓑衣和鬥笠就往後院的菜地走。
雨水啪嗒啪嗒的,不過幾日的時間,菜地裡的菜似乎高了一大截,菜葉都變得格外地嫩綠。
季染小心地扯着袖子,小心翼翼地佝偻在菜地旁邊摘,她動作極快,沒多會兒就摘了一大籃子。
她馬不停蹄地提着籃子裡的野菜去水井邊上打水洗菜,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木盆裡,蕩起一陣陣的小點兒,似乎在催促季染洗菜。
換了一盆又一盆水,足足洗了三四遍,她才算将籃子裡的菜給洗完。
見季染披着蓑衣提着一籃子洗好的菜,胡蘭香蹙起眉往天上看了一眼。
“怎的還是這般暗,都下了好幾日了,也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哎~”胡蘭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今年的芒種在端午後,再過幾日就可以到田裡栽秧了,可現在卻下起雨來。
若這雨再這般下,她恐怕得頂着雨去田裡栽秧了,畢竟時令可不等人,秧苗要是栽得晚,等到了秋日收糧,糧食的産量可是會減産的。
見母親歎氣,季染心裡也有些煩憂,她将滴着水珠的菜籃放到竈上的木盆裡,一邊脫着蓑衣一邊說話。
“娘,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淋雨總比旱着強。今年有這雨也好,咱也不愁田地裡沒水了。就比如前年,夏日裡就沒下幾場雨,還得勞煩舅舅回來找水源引進田。”
在村裡種地,給田地引水是大事,嚴重的時候可是會因為引水進田的事情打起來的。這時候的人可不會講究什麼先後,誰家兇悍,誰家才能講道理。
胡蘭香聽了之後,眉宇間依舊籠罩着淡淡的愁緒。
“但願吧。”
說完,她走到季染身邊,摸了季染身上的衣裳,發現果然濕了一大片。
“哎呀,染娘,你衣裳都濕了,快去換衣裳。雖說現在不算冷,但淋了雨也容易感染風寒,病了可就不好了,快去。”
“嗯。”
其實季染也覺得有些煩這雨天,出行極其不便,她摘菜洗菜都不方便,雨天幹完活兒都得換一身衣裳。
将濕漉漉的衣裳換下後,因雨水帶來的黏膩感立時消失,幹爽貼身的衣裳也讓季染覺得舒适極了。
她側目往外看去,雨還下個沒完,滴滴答答的。忽地,她感覺臉上一涼,擡眼一看,屋頂上正好凝成了一滴水往下落。
季染有些無奈,喃喃道:“前幾日都沒漏雨,今日就漏了,真是......”
大抵是屋頂上的瓦片有些松動,再加上這幾日滲的雨水多,所以才漏了雨。
一到夏日,三天兩頭地下大雨,屋裡接水的盆都不夠用,真是愁人,過幾日估計還得買兩個盆才成。
她歎了口氣,到外面找了個木盆,用抹布擦過一遍,便放到床鋪上接雨水。
回到廚房時,竈裡的火已經生起來了,絲線般的煙霧絲絲縷縷的纏繞這往上飄,似是要将竈台後的胡蘭香給遮住似的。
白澄澄的米一下入鍋,就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見季染來了,她忙招呼道:“快給我剝幾個蒜,咱們早些做完菜也能早點兒吃飯。”
“哎。”
季染去樓梯角下的木桶裡撿了一個大蒜頭,一遍剝一邊道:“娘,等雨停了咱就找人來幫忙修一修屋頂吧?”
胡蘭香朝着不遠處滴雨的木盆看了一眼。
“嗯,到時候叫人幫咱們再讓他們幫忙把瓦片換一換。”
若隻是鋪陳瓦片,她們母女倒是也能做,但她家漏雨的原因是屋頂上破了好幾塊瓦,瓦片稀疏松動,得重新鋪一遍瓦片才能好。
木房子就是這點不太好,屋頂上的瓦片容易松動,有時候會往下落瓦片,若是恰好有人路過,那可是倒黴了。
有時人們得了空,就會站在屋檐下拿一根長杆子往裡推。
又過了幾日,終于不下雨了,天氣也難得的好了,熱烈的太陽高高地懸挂在湛藍的空中。
大清河的水位高漲,好在清河村從前修過河堤,倒是沒影響村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