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内室的圓桌前坐下,見到冼主簿帶着血痕的臉,邬桐挑挑眉,沒想到這個時代,還能見到如此猛人啊。
冼太太臉也有些紅,旋即想到老頭子竟然嫌棄她多事,又哼一聲,幹脆直接坐在縣尊夫人身邊,拉着仙尊夫人的手:“我們韋家是漢化的黎人,漢話、黎人的話都會說,因此就做些中間牽線搭橋,傳遞消息的牙人買賣,賺取些銀子過活。
前幾年還算安生,可是五年前,我家哥哥突然發現,來找他的生黎族長越來越少,竟有幾隻生黎跟消失了一般,五年都沒找過他。
這就不正常了,生黎生活在深山老林裡,除了跟漢人買賣沉香和黃花梨外,也沒有什麼賺錢的門道,五年都不交易,肯定是出事了。可我家老爺說,港口出去的沉香和黃花梨隻多不少,這就奇怪了,難道是有人在林子裡偷盜?
老爺不跟我說實話,我也能猜到,肯定是跟馬縣丞有關。這才和太太說了馬縣丞的事。”
柳瓊點點頭,問冼主簿:“您是懷疑,倭寇入了老林子,挾持了生黎部落,逼迫他們為倭寇采香和黃花梨?”
冼主簿點點頭:“隻有如此才說得通。馬縣丞此人很有些才幹,但卻是個粗疏的人,做事不密,其實衙門裡很多人都知道他和倭寇怕是有勾結,隻是大家沒證據,奈何不得。馬縣丞隻是八品,如何有近百萬家财?
近來沉香越來越少,隻要采出來,大食商人肯出一兩黃金換一兩香,如此暴力,馬縣丞肯定動心。
如今縣衙動了馬縣丞,倭寇那裡肯定收到了消息,趁現在時日尚短,可能還沒傳到生黎部落裡,還請大人派兵絞殺賊寇,為生黎部落的兄弟們報仇!”
柳瓊刷地站起來,沒想到這時候的倭人已經上岸,開始奴役百姓了。他赤紅着一張臉,沉聲道:“冼大人放心,今日就調齊人馬,還請冼太太能舉薦一二向導,明日即刻出發。”
冼太太也不多言,點頭後就退出去找人了。韋家能和生黎做生意,自然有能出入密林的人。
冼主簿留下來,和柳瓊商議如何用兵。邬桐默默退出去,無論如何出兵,她總會跟着的。這場仗,隻許勝不許敗。
縣衙有林如海和甄士隐坐鎮,林如海做過一品大員,小小的縣衙還是玩得轉的。
柳瓊第二日就帶着邬桐、冼主簿、冼太太出發了。冼主簿和冼太太、還有兩位向導都是黎族人,很多生黎部落漢人是不能進的,隻能黎人帶着才行。
瓊州馬匹稀少,都是從内陸運過來的,整個衙門也才不足二十匹馬。因是去深山老林,蛇蟲鼠蟻肯定不少,到時候馬驚着就不好了,是以一行人全部步行前進。
天熱,行軍速度快不了,得避開中午最熱的那段時間,淩晨和傍晚時出發。晝伏夜出,走了有五日路程,這才到了目的地。
真是深山老林都不足以形容這裡的原始,沒一絲人類生活的痕迹。那樹和藤蔓密的,陽光都很難滲透進來。白日裡就黑黢黢的,看得人心慌。
那藤蔓的葉子上,時不時冒出一兩個鮮紅的信子,原來是蛇在其中歇息。冼太太給每人發了一包藥粉,讓大家塗在身上:“塗滿全身,這樣蛇蟲才不近身。”
近五百兵士抖着身子,将全身抹了個遍,看着不遠處吐芯子的毒蛇還是忍不住發抖。
“别怕,隻要不攻擊它們,蛇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冼太太開口道。
見大家抹好了藥,柳瓊這才率先進入了密林。他腿肚子也抖啊,可誰讓他是縣令呢,誰都能怕,就他不能。好在邬桐是個靠譜的,雖内裡吐槽膽小鬼,還是發動異能,讓冒頭的幾條毒蛇都先睡覺去吧。
我家相公要裝勇士,你們不配合怎麼行呢,是吧。沒看連我都得配合呢嘛。
冼太太和兩位向導緊随其後。向導不時為大家指路,心裡還納悶兒呢,今日這蛇好像格外聽話,怎麼連窸窸窣窣爬動的聲響都沒有,難道主家的藥又精進了?那可得多求幾包,以後跟生黎做生意也是個饒頭呢。價錢不滿意?兄弟,我們這裡有防蛇蟲的藥,靈的了不得,蛇聞了動都不敢動,就問你們想不想要吧。
生黎那可是在密林子裡采香和砍樹的,最怕的就是被蛇冷不丁地咬一口,基本沒什麼人能拒絕這個誘惑。說不得還能壓壓價,做些私底下的小買賣。
兩位向導心裡樂了半天,帶路愈發恭敬。在密林中饒了一日,隐約看見了砍木的人影。衆人隐身在巨木後,待看清了前面的情形後,不等柳瓊吩咐,一個個憤怒地沖出去拼殺。
原來倭寇将部落裡的女人們集中在一起,成年的有,那七八歲的小娃娃也不放過,就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畜生不如。族裡的男人們臉上被刺了字,一個個遍體鱗傷,被驅趕着在周圍伐木。有不忿反抗的,舉着武士刀溜達的倭寇上去就是斷手斷腳。
一邊是倭寇玩樂的□□聲,一邊是生黎被痛打的痛嚎,是個漢子都受不了。倭寇看樣子不足百人,腰上都有刀,一副武士的打扮,邬桐看着惡心,第一次用了殺招。
在兵士和倭寇纏鬥時,瓊州兵士驚訝地發現,這些倭寇身手奇差!他們還沒怎麼出手,這些人就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七竅流血而亡。
“天譴!這是天譴!”生黎裡有人高喊,冼太太為邬桐翻譯,邬桐微微一笑。天譴就天譴吧,如果真有老天,就讓這些惡人都有惡報,才是天道。
被淩虐的婦人女子聽到賊寇的哀嚎,像被喚醒了神志,惡狼一般,沖上去撕咬踢打賊人,眼神兇狠,比餓了一冬的野獸都駭人,莫名讓一幹兵士膽寒。哀嚎遍野,林中的鳥兒被吓得,撲簌簌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