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圖書館的玻璃窗投下細碎的影子，灑在書架和兩人之間的地闆上。

江馳走近，目光落在她懷裡的書和她無奈的神情上，微微低頭，“需要我幫忙嗎？是要取哪本書嗎？”

夏栀點點頭，指了指書架上那本《缱绻夢織：探索中國戲曲的文化絲路》。

江馳的目光跟着她的指尖移過去，他個子高，一擡手，幾乎不費力地伸手将書取下，遞到她手中。不經意間，指尖輕輕碰到了夏栀的手指，他的手指下意識退縮了一下，把手抄進了褲兜，指尖剛剛碰到她的觸感還留着餘溫。

夏栀卻心無旁骛，接過書，低頭快速翻了幾下，主要看了看目錄，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神色，笑着說：“謝謝你，真是每次都有你幫忙。”

江馳站在一旁，靜靜看着她翻書的模樣，書頁輕輕劃過她的指尖，她的手指素白修長。陽光透過圖書館的窗戶灑在她肩頭，靜谧而溫柔。

江馳低聲笑了，“舉手之勞。”今天他穿着一件挺括的工裝上衣，衣服的剪裁顯得他更加挺拔俊朗。

還真是名副其實的“舉手之勞”呢，夏栀突然發現了這個諧音，不覺莞爾一笑。

江馳也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這個諧音，也随着夏栀笑起來。夏栀将右手食指輕輕貼在唇前，眼睛瞥向學習區，那裡有不少學生在安靜自習。

江馳會意，于是壓低聲音，兩人靜靜站在書架旁，相對輕輕一笑。夏栀把三本書整理好，裝在背包裡，今天她背了一個簡單的帆布包。

江馳發現，其實夏栀很容易感知到一些細微的東西。回想起剛才的情景，他是先聽到書籍落地的聲音，才發現她在這裡的。

當時他正坐在學習區，用筆記本電腦看文獻，突然書本落地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無意中一擡頭，透過書架的間隙，就看到他正對着的那列書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正蹲在書架前，眼睛卻很警惕地看向這邊的學習區，仿佛受驚的小鹿一樣。江馳不禁輕笑，她這種細微的反應與平日裡站在講台上從容理性的她截然不同。

接着，他看到她站起身，雙手抱臂，仰頭望向書架，眉頭微皺，神情中帶着幾分無奈。那一瞬間，她的舉動帶着一種不經意的可愛和稚氣，仿佛面對高處的書完全無計可施。

江馳不再遲疑，立刻輕輕推開椅子起身走了過去。

雖然在講台上夏栀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甚至有些距離感，但實際上，在這種生活細節裡，她常常流露出一些可能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可愛和稚拙。

江馳低頭看着整理帆布包的夏栀，也許因為帆布包有些軟，不易成型，三本書有點難以裝進去。夏栀幹脆把包從肩頭拿下來，放在旁邊沒有書的架子上。

江馳看到，伸手幫忙把袋口撐開，夏栀擡頭一笑，把三本書稍微對齊一下，終于把它們平平整整地裝了進去。

周圍很安靜，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翻動書頁和操作鼠标的聲音。夏栀低聲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馳指指不遠處學習區，輕聲回答：“我在這裡學習。”

夏栀笑，“真是個用功的好學生啊。” 她的聲音輕柔，帶着幾分玩笑的意味。她輕輕把包背上，繼續說道：“我今天是來借書的，書借到了，我要走了。”說完，她朝他擺了擺手：“你繼續學習吧。”話音未落，她已經轉身向外走去。

江馳有時候真不喜歡她這種語氣。好像把他當成小孩子哄一樣，仿佛自己在她眼裡依舊隻是個學生。

他跟着走在夏栀的身後。今天她穿了一條長長的亞麻裙子，裙裾繁花纏繞，裙擺輕輕搖曳着。這幾天的氣溫悄然回升，空氣中彌漫着仿佛夏末未盡的暖意。

走到門外，夏栀回過頭，“你怎麼也出來了？”

江馳略一沉吟，“夏老師，您要去哪裡？”

夏栀擡手看了一眼腕表，說，“時間還早，我想去湖邊的咖啡店看會兒書。” 她的語氣輕松，接着，她又問了一句：“你還有事嗎？”

江馳看着她，微微一愣。她的聲音淡然，仿佛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那輕描淡寫的問話在他心裡引起的微妙波動。他心裡有一瞬間的沖動，想要繼續跟她一起去，哪怕隻是遠遠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書。

但他終究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低了幾分：“沒什麼事，隻是剛好想出來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