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從村中千找萬尋才拼湊攢起來的驢車,吱吱呀呀地再次深入大漠。
車中裝潢簡陋,僅用木闆将四周圍住,牢靠程度甚至不能完全支撐一個成年男人,拉車的驢也有些跛,晃晃悠悠行走在大漠中,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風沙掩埋。
兩人坐在梆硬的車内,也不敢四處倚靠,正襟危坐地看着眼前的地圖。
“這地圖是我在客棧店主床頭首飾盒中找到的,那個女店主将此物件放在自己床頭,可見重要性。”于楓邊說目光邊掃視着袖上紅楓,越看心中越歡喜,傷口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地圖極其簡單,僅有一條線路。說是線路,其實隻是一段方向與标志。方向是西北,标志則是畫着許多草葉狀的植物。
“看樣子是某個地方的标志,但是這種地方,在大漠中成千上萬,不管這是胡人的家還是同夥的聚集地,找到這裡都無異于大海撈針啊。”林停晚沉思片刻道。
“我在客棧時曾觀察過大胡子離開的軌迹,大緻方向與地圖無異。”
“你懷疑這是去大胡子老窩的方向?”
“極有可能,而且能看出店家雖然與這些人相熟甚至狼狽為奸,卻從來沒有去過他們的老巢。”
林停晚拿起地圖細細觀察。但是這樣的一副圖,誰能保證從未去過的人能準确找到地點呢。他迎光看着地圖,圖中并沒有顯示出隐藏的圖标。隻是當他細細感受圖紙的材質,心中生起一絲疑惑。
“這地圖的材質未免也太好了。”
地圖用動物皮毛做表,内附一層光滑的綢緞,通身泛黃,但手感細膩,像是京城中的王公貴胄使用的,在這荒郊野外的大漠中十分突兀。
“荒漠中邊緣處或水源邊才有草木生長,如果我們按照圖中的方向尋找,早晚能找到大胡子拐賣的老巢,隻是就算去了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屆時該如何應對?”林停晚問。
“靠錢。”于楓财大氣粗道,“我生意正盛,需要買幾個得力的下人去商鋪幹活。”
林停晚想到自己收起來的錢票,總感覺自己被暗諷了一波。當真是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天色漸晚,傍晚時分,遠處出現一座土坡,周遭是罕見的綠色。斷斷續續的墨綠色草木被風沙侵蝕的打蔫圍在土坡邊。
說是土坡,其實是在大漠中建起來的栖居地。黃土堅固,就地取材,不易坍塌還防侵蝕,在高高隆起的土層中挖出一個洞穴,再阻斷打通連接,将土坡洞拆成幾個屋子,在周遭茅草的掩映下絲毫不紮眼,甚至黃沙一起,讓人完全注意不到此處還有人煙。想來這裡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驢車中的兩人相顧無言,起身下車。
于楓從身後掏出那個醜陋可怖的面具,熟練的戴上。
林停晚不解:“為何又遮面?”
他聽見那人透過面具輕笑一聲,“形容醜陋,不便示人。”
林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