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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貼身下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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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熠朝沉默片刻,“火勢從前廳和後堂同時蔓延開,後堂因為封閉,再加上牢籠中的人餓得手無縛雞之力,兇猛的火勢下,連那個守衛都沒能逃過一劫。”

兩人靜默了。

“是客店的女店主嗎?”林停晚猜測。

“現在看來八成是她。可能大胡子、刀疤臉、被喚作慈娘的店家團夥作案拐賣人口,幾人應該各有分工,大胡子等人通過各種手段從各地拐來男女老少,借助着客店來中轉,慈娘手中應該有能出售的渠道。但是兩方在交涉中出了問題,導緻大胡子等人不願意将貨交給慈娘,因此團夥斷裂,慈娘萌生殺意。”郁熠朝推測。

“但是有幾點想不明白,其一是幾人如果如此熟識一起作案,慈娘還要靠地圖來識别大胡子藏匿之地?還是說這個地方是他們矛盾産生後大胡子等人背着慈娘找的?其二,如果矛盾已經産生,那他為何還要來慈娘的客店,還來了兩次,他不怕慈娘對他下手嗎?抑或是對雙方的合作還抱有僥幸,畢竟你拿着信物去他老巢的時候,從刀疤臉的欣喜若狂的反應看來,他要麼不知道幾人鬧掰了,要麼就是還對慈娘心存幻想。其三,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想來在殺了大胡子後慈娘就想要斬草除根,那當時将我們引入狼舍,為何不鎖上門,還為我們留了逃生的餘地。”

大胡子等人對慈娘的态度與慈娘的心狠手辣形成了較大的反差,客店店主慈娘又去了哪裡?時清是慈娘綁架的嗎?他到底知道了什麼讓慈娘将其束縛。還有那炷香,是慈娘點上的嗎?種種現象都蒙上了詭異的陰雲。

問題沒想明白,肚子倒是先不幹了,林停晚幾天沒有進食,肚子發出慘叫,他尴尬地捂住,“一想事情就餓。”

郁熠朝笑着起身,吩咐着下人去廚房端些粥水。

林停晚打量着十年如一日的老房,這裡除了有些歲月的做舊痕迹,家具的位置甚至都沒有變化。真切的不真實将他包裹,他頭重腳輕,似乎遨遊仙境,亦或在無窮無盡的夢中,他始終不願意相信命運會輕易饒恕他。

陽光透過窗子照在郁熠朝的肩上,光線打在他白色的眼帶,勾勒出挺拔堅毅的俊俏臉龐,可林停晚心中生寒,害怕下一秒黑暗覆蓋,人去樓空,美夢不再。

如此赤裸的眼神瞎子都能感受到,更何況郁熠朝隻是個半瞎。郁熠朝心中長歎,這麼多年,真是絲毫長進也沒有。

郁熠朝将碗舉到他面前晃動兩下,林停晚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心中懊悔,這麼大個人了,真是丢臉,他接過碗悶頭灌下,囫囵中隻嘗到一絲甜味。

“你睡的時間長,不宜過油膩,先墊一下,晚上再慢慢恢複正常進餐。”

林停晚埋頭苦吃,正慶幸郁熠朝看不清自己漲紅的臉,誰知道郁老闆突然發問:“盯着我看什麼?”

從在客棧見到林停晚的那一刻起,郁熠朝隻覺天意弄人。有個人在他心中死去很多年,突然有一天一個素未謀面但倍感親切的人出現在他周圍,但是這人嘴比石頭還硬。既然如此,他便要探一探。

林停晚面紅耳赤,坐立不安,難掩尴尬。還好林大人多年混迹官場,頂着一張大紅臉扯淡的話張口就來:“郁老闆秀色可餐,竟忘了真正的飯菜,一時失态,多多見諒。”

郁熠朝的父親是曾朝中将軍,但因故重傷癱瘓在床,神志也一年不如一年,最後徹底昏睡過去。他母親聽聞是一家大戶人家受寵的大小姐,郁熠朝一家一直寄住在其大伯郁行志家中。當年的郁行志在縣衙中謀個小官差,養活自己老母與妻子孩子的同時,還要接濟弟弟一家人,壓力着實不小。寄人籬下,艱難糊口的郁母隻能舍下自己大小姐的脾氣秉性,主動到街坊中務工。

郁熠朝雖生活艱苦,但是父母皆是念詩識字之人,為郁熠朝鋪下的也是經世緻用的坦途。郁母省吃儉用,供郁熠朝習字讀書,為的是他知書明理,堂堂正正做大丈夫立于天地間,改日若能一舉中第,在朝中謀得官差,也能為當今朝廷與百姓有所作為。

因此小時候的郁熠朝,在林停晚看來是個十足的正直君子,甚至有些古闆。想當初他逗郁熠朝要帶他去風月場所,聽的郁熠朝連連皺眉。他清楚,郁熠朝這樣正經樸素的人最讨厭别人滿嘴混不吝的胡話。

但可能是隔着一層面紗,林停晚并未看到預期的窘迫。郁熠朝隻是稍一挑眉,似乎在斟酌什麼生意上的大事。

林停晚隻想遁形,于是他拿起碗筷向廚房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問:“我收拾一下碗筷,夥房在哪裡?”

看着就差一腳邁入廚房的林停晚,郁熠朝無語地接過碗筷,“我來吧,你别亂跑。”

“怎麼好意思如此麻煩郁老闆。”

“不麻煩,畢竟還要給我幹活。”

“嗯?!”

郁熠朝放下手中的碗筷,“我這堂中下人一月工錢二兩,包吃包住。此前冒險算是特殊工種,一次算你五十兩,餘下五十兩你還需要給我打工二十月餘,給你抹個零頭,在我這裡打工兩年即可。”

望着郁熠朝推過來的一百兩銀票,林停晚瞠目結舌。還有二十個月這麼抹零能變成兩年啊?!

“我說郁老闆,咱們也算是同生共死的過命交情了,我舍命一次就值五十兩?”

郁熠朝但笑不語,轉身離開。

自覺命賤的林停晚思索片刻,在郁熠朝邁出門檻的前一刻道:“不知給郁老闆做兩個月貼身仆人工錢怎樣?”

門外袁滿的叫喊聲不絕于耳,但是被威脅的文川絲毫沒有被淫威吓退。正午時分,陽光普照,在凜冽的倒春寒中将周遭照的暖烘烘的。

郁熠朝稍稍一頓,沒有止步,風中隻留下淺淺一句回答。林停晚沒有聽清,隻隐約聽到一個“不”字,從語氣上,他也沒能推測出郁熠朝是否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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