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這個房間的主人過于讓人舒心,林停晚一夜無夢,安眠到辰時。往日卯時就起的他一時分不清時間,帳中光亮昏暗,他睡得神智不清,一個人占了大半的床。
郁熠朝交際極其簡單,沒有宴客需求,所以兩間柴房被改成了一間卧室和一間書房。
下人哪有和主子睡在一張床上的!林停晚當即表示自己要去睡書房。郁熠朝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告訴他家裡隻有這一張床。本就不想睡書房的林停晚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和主子一床委屈一下。
天光大亮,屋内蓄着一半的陽光。通亮的環境裡,林停晚看清了這個曾經自己無比熟悉的地方。
桌子是從頤安堂裡搬來的問診用的,他曾被袁醫按在這張桌子上灌輸醫理,最後因為實在不喜歡偷偷溜走了。屋内的櫃子都十分陳舊,窗柩斑駁,細看能看到一些劃痕,有些是他幼時等郁熠朝的無聊之作。
林停晚心中唏噓不已,沉浸其中,沒注意到郁熠朝的靠近。
郁熠朝早早便被鳥叫聲吵醒,一睜眼看到林停晚縮着自己旁邊,睡的極其安詳。
有個人從小睡覺就喜歡蜷縮成一團,他說是因為沒有地方睡覺,經常找個爛棚子、破廟,小時候還能縮在母親懷裡,後來大了,隻能自己縮着取暖。
他端詳了林停晚許久,才起身捉住那隻吵鬧的鳥。彼時他剛回複完信件,看到林停晚站在床邊發愣。
“窗戶漏風沒睡好?”
林停晚回神,見到郁熠朝一臉歉意。說是給人家打工,起的這麼晚。
“不漏風,睡的……很好。你餓了吧,我去做飯。”
“你會做飯?”
林停晚一臉莫名:“下人不會做飯怎麼服侍主子?”
陽光正曬,郁熠朝将眼睛蒙住,他隔着眼罩深深看了林停晚一眼,說道:“很好,若是你飯燒的不錯,我就将扣你的十文錢還給你。”
林停晚立刻清醒:“什麼時候扣了我十文錢?”
“你久睡不起的時候。”郁熠朝唇角一勾。
林停晚心中郁結。
“哦,對了,家裡沒有廚竈,如果你要做飯,我可以提供除了竈台廚具以外的一切支持。但是有一個要求,别把我餓死了。”郁熠朝補充。
林停晚:“……”
最終林停晚被郁熠朝帶着在街巷的酥餅鋪子裡吃上了早飯。由于時辰過晚,店鋪在收拾準備打烊。女店主看到郁熠朝,熱絡地打招呼。
“阿朝回來啦,這次出去這麼久,街坊爺爺婆婆們都念叨你呢。”女店主姓楊,以前賣豆腐營生,長的也算俊俏,大家都管她叫楊西施,後來嫁給了酥餅鋪子的老闆,自家豆腐不賣覺得可惜,于是把豆腐做成湯來賣,味道竟意外的不錯,做了幾年竟成了店中招牌,十裡八鄉路過必然要點一碗楊氏豆花湯。
湯餅上桌,還多出一盞點心。
楊西施笑道:“哎呀,難得我們阿朝帶個人來,送給你的。多讓我們阿朝笑笑,回頭免你飯錢。”
“郁堂主不愛笑啊?”林停晚吃了一口點心,想起自己是個下人的身份,收起奚落的口氣,給郁熠朝也夾了一塊。他突然想起什麼,眯起眼睛問:“之前郁老闆說我和你同吃同住,那這飯不用我自己掏錢吧?”
郁熠朝咬了一口點心,他不愛吃甜食,以前也從不點這樣小食,但是今天竟覺得味道不錯。
“我付錢。”
“好嘞!老闆,再給我來兩籠包子,兩碗豆花湯,這個酥皮甜餅不錯,加兩碟。”林停晚倒不是能吃這麼多,僅僅是覺得要在郁熠朝身上把被壓榨的都找補回來。
林停晚美滋滋享用早飯,時不時擡頭看看郁熠朝,後者巍然不動,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占的便宜。
直到東西上齊,已經吃完的郁熠朝才慢悠悠開口道:“同吃,指的是吃相同的東西,如果你另外加餐,這不屬于我的支付範疇。我去付錢了,你慢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