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虛無，耳邊則是嘈雜聲不斷，她努力想辨認嘈雜聲的具體内容，但無奈她和聲源間隔着遙遠的距離，無論她作何努力都無法聽清楚那些聲音，想湊近一些去聽，卻覺着四肢仿佛有千斤重，她難以移動分毫。這樣的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周圍的嘈雜聲消失了，仿佛有一陣風刮過，鼻尖被一陣混着桂花以及檀香的淡淡清香所充斥。

“你叫什麼名字？”香氣的主人出了聲，聲音溫柔悅耳，清脆而富有韻律。

“名字？”她隻覺腦中一片混亂，思索許久她才遲疑的吐出兩個字：“遙瀾……沈遙瀾”大抵這便是她的名字。

“很好聽的名字。我叫慧鸾，很高興認識你。”對方再度出聲，然後一隻溫暖的手觸碰到了自己的手臂，遙瀾本能的一陣哆嗦，内心深處生出莫名的恐懼。她努力回憶，但卻無法想起任何事情。

“你好好休息，在這不會有人傷害你的。”名叫慧鸾的女子的聲音比起初時的興奮，這時候她的聲音裡卻多了幾分疏離。

“傷害？”遙瀾細細品味着這兩個字，嘗試着活動了一下肢體，此刻的身體似乎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了，她小心觸摸了一下周圍的東西，是細軟溫暖的布料，她此刻似乎正躺在床榻之上。腦中一片混亂，遙瀾隻覺頭腦昏沉，不一會兒她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

“你是患者本人？”對面的白大褂聲音有些遲疑，對手中的資料沉思了許久之後問到：“你的家屬呢？”

“沒有家屬，您就和我說好了”遙瀾開口道。

“大概率是腫瘤複發了，三個月前複查這裡沒有占位。”白大褂點了點CT上的一處陰影。“最好去辦個住院，把檢查完善一下，然後看看後面的治療怎麼辦。”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遙瀾從白大褂手中接過自己的資料，禮貌道謝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院，出了門診大樓，看着蔚藍的天空，遙瀾眼角控制不住的滑下兩行淚來。她不想再被病魔折磨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遙瀾在轉過街角之後把自己的所有資料都扔進了環衛車裡。然後頭也不回地回到家裡。收拾好行李，帶上裝備，經過一天的旅途她到了海邊自己總會光顧的一家潛店。

“喲～遙姐你咋來了，這也不是什麼節假日呀。”駐店教練小吳看到來人，有些詫異，笑着和遙瀾打招呼道。

“兩瓶氣。”遙瀾并未多話，把卡遞給對方，擡眼示意道。

“放車裡？”駐店教練小吳看了眼遙瀾停在屋外的SUV，後備箱敞開，要放氣瓶的意圖十分明顯。“得嘞，馬上送過去。”劃卡記賬，小吳麻利的一手一支氣瓶給遙瀾裝到後備箱裡。

“謝謝。”遙瀾對小吳露出感激一笑，然後她關上車門，驅車駛向遠方。車載音響裡放着是她曾經開玩笑告訴自己友人，這是她給自己選的挽歌。

‘散落的月光穿過了雲

躲着人群

鋪成大海的鱗

海浪打濕白裙

試圖推你回去

海浪清洗血迹

妄想溫暖你

往海的深處聽

誰的哀鳴在指引

靈魂沒入寂靜

無人将你吵醒

你喜歡海風鹹鹹的氣息

踩着濕濕的沙礫

你說人們的骨灰應該撒進海裡

你問我死後會去哪裡

有沒有人愛你

世界能否不再

總愛對涼薄的人扯着笑臉

岸上人們臉上都挂着無關

人間毫無留戀

一切散為煙

散落的月光穿過了雲

躲着人群

溜進海底

海浪清洗血迹

妄想溫暖你

靈魂沒入寂靜

無人将你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