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遙瀾一籌莫展之際,她的左手覆在了慧鸾胸口那铠甲破損之處,沒有緣由的她隻覺手下湧出一陣溫暖的力量不需要她的刻意引導這股力量便自顧自的湧入慧鸾體内,依舊觸碰着慧鸾臉頰的右手能感受到她冰冷的肌膚逐漸有了溫度,看來自己真的有治愈之力。這力量的傳輸霸道且迅速,沈遙瀾隻覺渾身疲軟,不一會兒她便匍匐在慧鸾身上不省人事。
眼前是刺眼的陽光,晃得慧鸾沒法繼續睡覺,她用手擋住陽光側頭看向旁邊,卻發現自己躺在黑褐色的沼澤地之上,僅僅是稍一愣神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和影月與沼澤巨鳄的兇險厮殺,虧得自己帶了破甲連星弩,要不是最後尋到機會一發弩箭刺中巨鳄上颌可以直搗命門,她怕是就得交代在這裡了,但那毒,莫非被什麼大能解了?還有影月呢?自己不是交代她保護沈遙瀾,自己的精神鍊接裡影月的狀态屬實似乎正舒服的曬着日光浴。
這割裂的感覺讓慧鸾一時間摸不着頭腦,猛然坐起身子首先印入眼前的便是沼澤巨鳄如小山般龐大的屍體,自己的緻命弩箭依舊紮在原處,閃着幽幽寒光的弩尖已經穿透了巨鳄的整個上颚,足以見得破甲連星弩果然名不虛傳。右手邊是睡得如融合的銀一般舒展的影月,若不是她身上幹涸的血液及泥點确實難以想象她們先前經曆的那一場惡戰,視線下移是渾身泥污此刻趴在自己身上睡得香甜的墨藍色長發小姑娘。不似平日裡自己微一動作就會驚醒的警覺樣,現在的沈遙瀾表情平和,臉蛋上是健康的粉紅色,慧鸾看着沈遙瀾擡手輕輕拂過她臉上濺射到泥點的白色緞帶,眼裡是身邊人未曾見過的柔情似水。
确定了自己身上的人一個不少,慧鸾這才放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身上破碎的铠甲和貼身玄鐵铠甲上的破損痕迹提示着慧鸾她先前遭受的鏖戰并非錯覺,但此刻她渾身舒暢不見意思疤痕怎麼着都顯得奇怪,再看影月雖然渾身泥污,但那四仰八叉的姿勢也不像受傷的樣子。通過精神鍊接喚醒影月,回應她的先是影月舒服的一個巨狼伸展,随後她甩了甩身子,彈射出不少連接不牢的泥片,影月身上的皮毛瞬間恢複蓬松,整頭狼都神采奕奕确實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迹。再看一向清淡素雅的沈遙瀾此刻她月白色的長裙滿是泥污,雙腿以不正常的姿勢扭曲在一起雙手除了手掌有一點點泥污其他地方的泥污已經形成了厚厚的一層泥巴铠甲,抱着狼狽不堪的沈遙瀾站起身,慧鸾看着自己周遭地面上胡亂的被五指一寸一寸摸索過的痕迹,甚至連巨鳄靠近自己這邊的鱗甲是都沾染上的五指泥手印,她的視線瞬間便模糊了,她無法想象沈遙瀾是在怎樣絕望無助的氣氛裡尋摸自己的存在的,通過精神鍊接她已經從影月那裡獲得了影月昏迷前的記憶,那個焦急的催促着影月快來找自己,被影月帶到自己身邊,但因不能視物隻能使用最笨的辦法一寸一寸的搜索着自己的身形,一遍又一遍帶着哀求的呼喚着自己的名字,慧鸾隻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她好後悔當時自己沒能給她回應,要不要是脫力的影月還保持着一絲清明,她甚至都不知道對于自己僅僅隻是兩步路的事,沈遙瀾依靠自己竟然需要如此盡心竭力。
看着位于沼澤不遠處的天然石凹,慧鸾招呼了影月一聲便大步流星的抱着沈遙瀾走了過去,在地上鋪好柔軟的墊子,将沈遙瀾輕輕抱上去,又示意影月到周圍警戒後,慧鸾猶如朝聖一般,小心翼翼且滿是虔誠的替沈遙瀾換下身上的衣服随着衣物的褪去,沈遙瀾原本光潔順滑的雙腿也暴露到了慧鸾面前,如今沈遙瀾的雙腿密密麻麻的出現了一些銀白色的鱗片。古籍記載鲛人善于救治,每每施以援手便多似魚兩份,少似人三份。古籍誠不欺我,如今沈遙瀾異于常人的雙腿不又再一次證明她的鲛人身份。慧鸾壓下心中的苦澀,從儲物戒中取出清水幾乎是全程顫抖着雙手,仔細地替沈遙瀾洗去身上的污漬,又替她仔細的穿好衣服。
隻是最後面對她精緻的面龐以及那深深塌陷進去的眼窩,慧鸾終歸是沒有為她系上緞帶,她從來不曾覺着沈遙瀾的眼睛吓人過,但她無法向失去光明的沈遙瀾描述她的面容,縱使那是她見過最動人心弦的面孔,無論沈遙瀾有沒有古籍上描寫的如湛藍寶石一樣璀璨的瞳孔,她都堅信沈遙瀾便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
看着沈遙瀾安靜的睡顔,慧鸾的表情複雜有疼愛,有傾慕,有惋惜,更有濃濃的化不開的愧疚。她又欠了沈遙瀾一條命,這一生怕都是還不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