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夏月從昏迷中緩緩蘇醒。
她的眼簾微微顫動,終于艱難地睜開,眼前的一切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迷霧。
意識漸漸清晰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已被撕裂,破碎的布料無力地挂在身上。背部傳來一陣陣刺痛,像是有無數細針在肌膚上穿梭,鑽心的痛意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顫抖地伸手一摸,指尖觸到的是一片幹涸的血迹,黏膩而冰冷。
那不是夢。
夏月大口地呼吸着,空氣在胸腔中劇烈地起伏,試圖平複那狂亂的心跳。
她環顧四周,房間内一片狼藉,顯然昨夜經曆了一場激烈的風暴。床單上沾滿了血迹,殷紅的血漬如同盛開的罂粟,整個房間看起來像是一處命案現場。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那上面也沾滿了血,鮮紅的液體在蒼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該死……那是什麼東西……”
她試圖站起來,但雙腿卻失去了力量的支撐,一軟便又倒了下去。她隻覺得渾身無力,身體裡的每一寸筋骨都被抽空,頭也昏昏沉沉的。
她覺得自己正被沉重的霧氣包裹,随時都可能會再次陷入黑暗。
她艱難地扶着床沿,手指緊緊摳住冰冷的木質邊緣,終于勉強站起身來。
後背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疼痛難忍,每一寸肌膚都在抗議着這突如其來的折磨。她扶着牆,一步一步地向衛生間挪去。
平時幾步路的距離在此刻卻無比漫長,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地闆上,感覺自己是在沼澤地裡穿行。
環顧四周,那隻巨大的怪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鏡子前,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眼神中滿是驚恐與迷茫。
她緩緩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後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鮮豔的紅——一大片嬌豔欲滴的玫瑰以她的背脊為土壤,肆意盛放。
紋身從肩胛骨開始蔓延,一直延伸到腰際,幾乎占據了整個背部的面積。每一朵玫瑰都栩栩如生,花瓣層層疊疊,色彩濃烈而飽滿,從深紅到淺粉,漸變得毫無痕迹,如同真實的花朵在陽光下閃耀着光澤。
紋身的布局錯落有緻,大片的玫瑰簇擁在一起,形成一種熱烈而奔放的視覺沖擊。花瓣之間,偶爾露出一些細膩的陰影,在光影的交錯下,讓整個紋身顯得立體而生動。
玫瑰的枝蔓交錯纏繞,帶着尖銳的荊棘,野性而堅韌。花瓣與荊棘交織,在她的背上勾勒出一幅充滿視覺沖擊力的畫面,無聲地宣示着某種神秘的主權。
這朵玫瑰紋身仿佛擁有了生命——它在呼吸,在生長,在汲取着養分。夏月甚至覺得它會從自己的背上掙脫出來,像真正的花朵那樣盛放在風中。
玫瑰藤蔓勾勒出一個奇怪的圖案,像是一個徽章,又像是一個印記。她認不出這是什麼圖案,但直覺告訴她——這個圖案一定很重要。
鏡子中的少女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而背部的玫瑰則愈發妖豔,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真是一件荒誕而詭異的藝術品。
“到底……是什麼……”夏月伸手輕輕觸摸紋身的圖案,奇異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那是一種不同于肌膚的質感,仿佛是紋在皮膚上的另一層皮膚,細膩而光滑。它甚至比周圍的皮膚更加溫熱,紋身的線條在她的指尖下顯得格外清晰,訴說着某種秘密。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一種莫名的慌亂在心底蔓延,恐懼纏繞住她的心髒。
直覺告訴她這個紋身并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而是某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存在。它是一條鎖鍊,一條将她和某個未知的存在聯系在一起的鎖鍊,而她,已在不知不覺間深陷其中。
她凝視着鏡子中那個陌生而脆弱的自己,突然一陣眩暈襲來,她緊緊扶住洗手台,努力穩住身形。
“呼……”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心跳回歸平靜。她努力不去想剛才發生的一切,不去想那個怪物,不去想那個詭異的紋身。她得讓自己回到現實,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該死……我隻是做了一個夢……對,隻是做了個夢而已……”她低聲呢喃,試圖用言語安撫内心的驚恐。
然而,這種拙劣的理由連她自己都無法欺騙。她心裡清楚,這并不是夢。那怪物,那詭異的紋身,一切都是如此真實,她正在經曆某些超自然的現象!
“我去你媽的……”她靠着牆,緩緩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接着罵了起來,把腦子裡所有能想出來的罵人話都喊了出來:
“操!操!操!你他媽的!滾出來!别裝神弄鬼的!”她的聲音在狹小的衛生間裡回蕩,聲嘶力竭,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懼和憤怒都發洩出來。
她發洩着,聲音逐漸嘶啞,直到喊得喉嚨幹澀,喉嚨裡火辣辣地疼。她大口喘息着,額頭上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