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們聞言,紛紛搬着椅子圍了過來。宿舍裡頓時響起嘩啦嘩啦的洗牌聲,紙牌摩擦的聲響成了此刻最能安撫人心的旋律——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刻,能有個讓人安心的人,實在是十分可貴。
“害怕就喝點酒壯膽,輸了的自罰一杯。”夏月一邊洗牌,一邊提議。
就這樣,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宿舍裡開啟了一場深夜座談會。
幾個女生其實心裡都怕的要死,現在有夏月這個“女魔頭”鎮場,頓時就都放松下來。
幾杯酒下肚,氣氛逐漸熱鬧起來,恐懼也一點點消退。夏月雖然不算愛喝酒的人,但酒量确實驚人。幾個室友早已面紅耳赤,東倒西歪,她卻依舊面不改色,眼神裡透着一股從容。
牌局正是緊張的時候,夏月算着場上的牌,突然一聲尖叫穿牆而來,生生打斷了她的思路——是隔壁宿舍傳過來的。
“誰他媽大晚上不睡覺在宿舍鬼叫?”,夏月這時候也有些醉了。
隔壁宿舍也意識到自己吓到了别人,宿舍長連忙出來道歉,“不好意思啊…是我們宿舍的人做噩夢了…我們吵到你們了…對不起啊…”
夏月随手抄起酒瓶子,對着隔壁宿舍的方向喊道:“都給我閉嘴!再吵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隔壁宿舍頓時沒了聲音。洗牌聲重新響起,但夏月總覺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像是恐懼的餘韻,又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你輸了,喝酒喝酒”,夏月又給輸了的人倒了一杯。
牌局繼續,宿舍裡又熱鬧起來。隔壁宿舍的尖叫聲似乎已經遠去,大家又投入到了緊張刺激的牌局中。宿舍裡橫七豎八倒着六個女生,小圓桌上堆滿了瓜子殼和空酒瓶。
第二天下午,夏月才終于起床去上課。教室裡,同學們個個頂着黑眼圈,顯然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其中就包括她的同桌,他臉色慘白,眼神渙散,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度疲憊的狀态。
“你們這是怎麼了?”,夏月覺得莫名其妙的。
“月姐…昨晚我們宿舍所有人都做噩夢了…”同桌有氣無力地說,“我們一整晚都沒睡…這噩夢太邪門了…隻要一睡着就會夢到那些東西…”
他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昨晚你們隔壁宿舍不是有人半夜尖叫嗎?她們宿舍裡膽子最小的那個女生夢見被怪物撕咬,吓得尖叫起來,連哭帶喊地把隔壁幾個宿舍都吵醒了…你知道的吧?”
教室裡,被噩夢驚醒的學生不止她一個。不少學生都難以入睡,破天荒地地早早來到教室,聚在一起讨論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噩夢。有人甚至聲稱這是不祥之兆,學校裡肯定出了什麼邪門的事。
“月姐…你…你昨晚沒做噩夢嗎?”,同桌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我昨晚打了一整夜的牌”,夏月打了個哈欠,她覺得這群小兔崽子的膽子跟廁紙一樣脆弱。
“我操…月姐…你膽子也太大了…我們昨晚都被吓得半死…”,他眼神躲躲閃閃看着夏月,“月姐…還有個傳聞不知道該不該講…”
“死胖子,有屁快放!”,她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
同桌咽了咽口水,“我全班都問了,隻有你們宿舍一直沒做過噩夢…嗯…他們說是因為你…不是都說‘神鬼怕惡人’嗎?…你手上沾過人命,那些小鬼就不敢招惹你…”
“你他媽手上才有人命,再造這種謠言我先讓你知道什麼叫人比鬼可怕”,夏月一聽這個破謠言就氣不打一處來,臉色瞬間沉下來。
同桌吓得連忙擺手,“月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們認為你身上煞氣重…所以那些東西不敢靠近你…”
“我看你腦子裡全是水。”她懶得再聽他瞎扯,白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打破這混亂局面的是班主任,他眼神飄飄忽忽地走進教室。
“昨晚大家都做噩夢了吧…”他的聲音低沉無力,“校長說讓同學們不要擔心,可能是突然封校,大家不适應環境。他已經安排了新來的校醫,下午給大家開心理講座…”
班主任大概也是一夜沒睡好,臉色蠟黃,眼圈發黑,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
講台下一片死寂,他們昨晚被噩夢折磨了一整晚,現在精神恍惚。
這所學校的學生恐怕從來沒這麼安靜過。以前總有些刺頭喜歡跟老師對着幹,但今天連他們都安靜得可怕。噩夢籠罩着整個學校,人人都提心吊膽。
夏月拎起包,準備回宿舍。她的動作幹脆利落,仿佛根本沒有被這詭異的氛圍所影響。
“月姐…你去哪啊?不是去聽講座嗎?”
“我又沒做噩夢,聽講座不如回去補覺。”她頭也不回,邁開大步,徑直向教室外走去。
同桌欲言又止,看着夏月離開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終究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