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你來皇城多久了?”
“大半年了。”江郁白垂頭喪氣道。
“怎麼進的王府?”
“同鄉介紹我來的,他叫虞盡歡,在廚房裡當小管事。”
趙權見他情緒消沉,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你剛來皇城沒多久,還沒什麼見識,以後就想明白了。”
江郁白聽不明白,歪過頭看向他。
趙權清清嗓子,話鋒一轉道:“在家讀了幾年書?”
“沒正經讀過什麼書,都是姐夫教我的。”
“我聽你說過,姐夫家裡是做生意的。”
江郁白點點頭。
趙權還是想送他去庫房學幾年,留在他身邊終究不長久,何苦白費了光陰,趁着這個機會,趙權說道:“郁白,我這兩年就要成婚,過幾日我送你去管家身邊,你跟着學幾年,待學成了,往後替我打理田莊鋪子。”
江郁白實在聽不明白,“你成婚與我學這些有什麼幹系?”
“你這小傻瓜。”趙權實在無奈,歎道,“你容貌實在出衆,哪家主母能容你這樣的人放在屋裡?往後若是王妃為難你,我也不會護着你,反倒還會幫着她欺負你。”
江郁白瞪直了眼睛,氣惱道:“這是什麼道理?”
“沒什麼道理。”趙權倚在車壁上,懶洋洋道,“全天下的人都能受委屈,我趙權的夫人不能受委屈,哪怕她嬌縱蠻橫,我也要捧着她。”
江郁白咬緊了牙關。
趙權覺得自己話說重了,想說幾句軟和的話,卻聽江郁白問道:“咱們府裡的管家我不熟悉的,沒說過幾回話,他人脈廣嗎?可有權勢?”
趙權沉默了,許久說道:“他六十了。”
“六十歲,應該人脈很廣吧。”
“......或許吧,手眼通天。”
*
趙權不請自來,沒有請柬,睿王得知後請他去喝茶,他哪裡要喝茶,敷衍着喝了半盞茶,說道:“你府裡今日熱鬧,聽說在辦花宴,得了什麼好東西?我也去賞一賞。”
他站起來要走,睿王拽他坐下,笑歎道:“哪有什麼好東西,幾盆不值當的牡丹,我家靖承過了年就二十了,我那夫人借着花宴的名頭正在相看,你就别去湊熱鬧了。”
“這話說的,我和靖承十幾年的老相識,怎麼能不去湊熱鬧?我還得替他掌掌眼!”
睿王哈哈大笑,揚了揚袖子,打趣道:“小皇叔給面子,那就請吧,咱們一道去坐坐。”
睿王是舉國惟一異姓王,還是鐵帽子王,先帝面前的大紅人,睿王的母親祥平長公主是先帝親妹。
論資排輩,趙權得喊睿王一聲表哥。
趙權見他喚自己小皇叔,哈哈一笑:“虧你喊得出口。”
兩人說笑往外走,快至花園時,有侍從來禀報,與睿王耳語了一番,睿王臉色倏然陰沉了下來,轉瞬又笑起,說道:“我這兒有點急事,待會兒就來,你先過去。”
趙權颔首,目送睿王走遠,這府裡他熟悉,前面就到了。
正要舉步,見江郁白直勾勾望着睿王的背影,他在江郁白眼前打了個響指,啧道:“回神了!”
江郁白轉過身來,問道:“王爺,那就是睿王嗎?”
“怎麼了?”趙權挑眉。
“他應該很有權勢吧。”
趙權無語,正要數落江郁白幾句,卻聽他繼續說道:“您沒跟他吵架。”
趙權被氣笑了,“本王在你眼裡脾氣就這麼差?”
江郁白細細想了想,趙權喜歡跟人鬥嘴,那些都是他喜歡的人,不喜歡的人是不搭理的,像方才那樣與人寒暄的模樣,江郁白還是第一回見。可見,睿王是不同的,是趙權藏起脾氣也要恭維的人,必是權勢滔天。
“王爺對着我,脾氣還是好的。”江郁白覺得自己可能不讨人喜歡,所以趙權不與他說笑,從前在蘇家就是這樣,除了長房一脈,其他人都不喜歡他,或許嫌他是外人,又或許嫌他木讷,總不會說漂亮話。
“你聽好了,那睿王是個烏龜王八蛋,那睿王妃是個夜叉長舌婦,他們的兒子賈靖承是個見色起意的下流胚子,他們全家湊不出半個好東西,你跟緊了我,小心被這夥人牙子逮了去!”趙權壓低了聲音道。
江郁白聽罷,越發覺得睿王是個厲害的人物,趙權罵人都不敢大嗓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