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今一回到院子時,天邊已經泛出魚肚白。她晃進門,見代曉月正站在台階下。
“摸不準來曆,”代曉月沒有看柳今一,而是盯着腳邊的屍體,“我把他渾身都搜遍了,沒有看到任何能暴露身份的東西。”
柳今一微挑眉,頗為驚詫:“你不是嫌他髒嗎?怎麼自己就把他拖出來了,應該等我啊,這活兒我最愛幹。”
代曉月沒表情:“你那個怎麼樣?”
“一樣,”柳今一在屍體旁蹲下,“沒名牌,也沒刺青,連兜裡都幹幹淨淨。”
“怪,”代曉月抖開手帕,慢慢揩起手,“我第一次進屋查看陳書吏的屍體時,裡面還沒有人。”
那門打開以後,隻有代曉月進去過一次,這兩個來曆不明的賊人想潛入,隻能趁柳今一在院裡問話的時間。
“你要是覺得我耳背,我沒話說,”柳今一手搭在膝頭,朝正屋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不過這屋子前後兩個窗戶都是從内鎖上的,他們要潛入,除了破窗,就是走門。”
窗子直到柳今一進去都還完好無損,因此按照常理,這兩個人隻能從門進,可是正屋的門隻有一個,就是一直敞在柳今一眼前的這個。
柳今一說:“這院子就幾步寬,跑兩隻耗子我看不見,進兩個人我還能沒知覺?你說是吧,團素大将軍。”
“我隻說‘怪’,沒說‘怪你’,這屋裡的蹊跷一會兒我自有人問。”代曉月瞟了眼腳邊的腦袋,“天亮後我會叫尤秋問來把這具屍體搬走,你那邊的那個在哪兒?”
“我追的那個運氣不好,從房頂上掉下來摔死了,血刺呼啦的,拖一路也不好看,”柳今一輕描淡寫,“我扒完衣服就順手抛溝裡了,你讓尤秋問沿胡同找吧。”
她扒衣服有兩個目的,一是查看屍體身上有無刺青,二是翻找衣服裡襯有無标識。前者能分辨對方究竟是充邊的罪犯,還是岜北的山匪,後者則能按迹循蹤,但什麼都沒有。
“收拾這麼幹淨,說明這兩個人是有備而來,那個人死前說自己幹髒活兒的,我覺得不像。”柳今一伸手,扒開屍體的前襟,“但凡是行當裡收錢辦事的,都巴不得讓别人知道自己是誰,名号越響亮,報酬越豐厚,就算事情辦砸了,也不至于吃藥尋死,況且哪有出來做活兒不帶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