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巴力帶着蕾亞裡來到造船廠時,他其實是拒絕的。
一旁的船匠看着和巴力一樣穿着卡雷拉公司T恤的蕾亞裡,顫抖地用手指指了指蕾亞裡,問道:“你拐了其他的陌生小孩來當船匠?”
巴力絕望地說:“是她想自己來的。”
巴力,卡雷拉公司人盡皆知的阿斯巴古全肯定一号機,目前是光榮的阿斯巴古頭号弟子,就是年紀還尚幼,經驗不足,造出的船經常出問題,試航時老是沉底。
不過巴力能吃苦,也懷揣着對造船十二分的熱愛,船塢的船匠們也喜歡他,對于少年的失敗也隻是偶爾打趣幾句,每個船匠還或多或少都指點過他的技巧。
“是我自己想來的!”蕾亞裡重複道,她一邊興奮地晃悠着牽着巴力的手,一邊說,“我想學造船!”
“哇,有志向!”船匠很給蕾亞裡面子,他豎起一個大拇指,“不過要來船塢,你首先要先學習造船的基礎知識哦,比如船由哪幾個部分組成的……”
巴力出聲道:“這個她知道,她跟我簡單地說過。”
船匠又表揚她,順手揉了揉蕾亞裡的腦袋:“那你可真了不起!相信我以後能在船塢見到你。”
巴力面色複雜地在旁邊補充道:“這家夥知道的可不僅僅是這些——當時我拿着我畫的設計圖給她解釋造船很複雜,但她甚至可以看着我的草圖知道我要設計什麼規格的船隻,還告訴我帆桁可以用活動滑輪組和固定滑輪組來控制。”
船匠摸蕾亞裡的手一頓:……………?
有點太超過了吧喂!!!
蕾亞裡亮出展現她閃亮牙齒的笑容。
“不過你還太小,拿錘子可能也拿不起來。”船匠想了想,說道,他擡着蕾亞裡的小細胳膊,“如果工具拿不穩的話也很危險——哦,說起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克瑞迪爾·蕾亞裡。”蕾亞裡說道,“我的夢想是——”
巴力面色痛苦地連忙說道:“等下,後面那個先不要講……”
“我的夢想是未來踹掉現在的卡雷拉公司老闆,之後這個老闆由我來當!”蕾亞裡毫不猶豫地接着說。
“是嗎?是個很棒的夢想。”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
“那你現在有了這麼多造船的知識,有沒有考慮過實際造一艘試試看呢?”
“我有造過船!隻是……呃……隻是做的不太多……”
“是嗎?那看起來你和巴力大概可以互相交流一下經驗。”
蕾亞裡終于反應過來似乎并不是眼前有些呆愣的船匠在和她說話,也不是面色複雜的巴力在回應她,于是她僵硬着腦袋慢慢回頭。
隻見一位紫色頭發的男人站在她身後,他身着一身筆挺的西裝,隻是手上又有着和他氣質不太符合的厚繭,男人正溫和又禮貌地看着蕾亞裡,看起來十分有耐心。
蕾亞裡終于反應過來了,剛剛的巴力似乎是想要救她一手。
隻是沒救成。
“阿斯巴古先生。”巴力對着紫發的男人微微鞠躬,“這個家夥說無論如何都想學造船,她不是有意的。”
阿斯巴古,也就是站在蕾亞裡身後的卡雷拉公司社長笑了笑,說:“嗯,我知道。剛剛路過碰巧聽見了你們的談話,很抱歉。”
蕾亞裡:…………館長救命啊!!!
阿斯巴古顯然是蕾亞裡從來沒接觸過的類型,相比于卡普、瑪琪諾、達旦,蕾亞裡說不上來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可能是因為阿斯巴古打理整齊的頭發,也可能是因為他那身漂亮剪裁的西裝和隐約能夠聞到的香水味。
蕾亞裡捏了捏衣角,然後認真地對阿斯巴古說:“阿斯巴古先生,我想成為您的學生,和您學習造船!”
一邊的船匠倒吸一口氣,他轉頭對巴力說:“嘿,巴力,依我看你船塢内最受歡迎的這個稱呼要易主了。”
巴力擰着眉毛反問:“哈?你認真的?”
最受歡迎?最容易被他們捉弄才差不多吧!
阿斯巴古聽到這話,隻是說道:“孩子,做船匠十分辛苦。你這個年紀,可能擡起木闆都有些吃力,即使我們的船塢現在有許多工具可以幫助你減少這些困難。”
蕾亞裡撇了撇嘴,她感覺自己被小看了。
蕾亞裡的視線四處晃了晃,終于找到了一把巨大的錘子,她噔噔噔地跑過去,抓着錘子的錘柄就揮舞了幾下:“我可以拿起來的!”
然後蕾亞裡另一隻手馬上扛起來了三塊木闆,哼哧哼哧地急速做了兩個下蹲,接着大聲哈了一句,迅速調整動作,舉着木闆做了十個高擡腿。
巴力:…………………?
阿斯巴古明顯愣了一下,随即他的笑容在面上舒展開來,看起來像是被蕾亞裡逗樂了。
蕾亞裡覺得他身上疏遠的味道散去了一些。
阿斯巴古的話裡多了幾分真誠,他說:“看樣子你的力氣很大,你應該不用為力氣不夠煩惱了——以及,我真誠地為我剛才的發言表示歉意。孩子,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蕾亞裡坐下蹲的動作一停,她也開心地笑了,帶着炸起來的頭發絲也顯得格外興奮,她說:“我叫克瑞迪爾·蕾亞裡,阿斯巴古先生,我可以跟着您學習造船嗎?”
阿斯巴古問道:“你為什麼想學造船呢,蕾亞裡?”
這個問題無比簡單,卻讓蕾亞裡的大腦一瞬間宕機。
為什麼想學造船?
因為他人帶來的憤怒和悲傷,因為她突然離世的朋友,因為她想要征服世界的野心——每一種都不是能夠告訴阿斯巴古的理由。
蕾亞裡強迫自己壓下心裡驟然升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