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身形猛地一僵,渾濁眼底驟然閃過一道清亮,像是被某種思緒驟然擊中。
他瞬間大步跨到車窗前,老舊窗框發出“吱呀” 呻吟,數隻烏鴉撲棱着墨色翅膀,卷着暮色湧入包廂,在鋪着陳舊地毯的空地,或低旋、或踟蹰,投下一道道晃眼的黑影。
恰在此時,一縷白煙毫無征兆地騰起,像是從黑暗裡滋生的幽靈。煙霧緩緩翻湧、聚攏,一個人影在朦胧中漸漸顯形 —— 艾文瞳孔猛地收縮,那輪廓、那氣息,分明是薩拉?亞當斯,是他在無數次險境中念到發燙的名字。
“薩拉!” 艾文喉嚨裡擠出的聲音帶着顫,嘴角不受控地揚起笑意,渾身傷口的劇痛被抛到九霄雲外。他像一頭不顧一切的野獸,直直撲過去,狠狠抱住那人。此時他的眼睛亮得驚人,像是兩簇燃燒着的火焰,要把薩拉融進骨血裡 。
“看來,我還是來的有些晚了。”薩拉聲音低緩,目光卻瞬間鎖住艾文大衣下洇開的暗紅。話音未落,他眼眸裡寒光一閃,修長手指輕擡,一道瑩白光芒驟然在指尖跳躍。那光像有生命般,輕輕點在艾文脖頸肌膚上,刹那間,艾文肩膀與小腿的傷口處,麻癢感混着溫熱蔓延開,鑽心的疼竟悄然消散。
艾文急切地扯開毛呢大衣,手忙腳亂解開肩膀繃帶。當看到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此刻結痂脫落,新生肌膚隐約可見,他瞪圓了眼,震驚與狂喜在眸中炸開,喉嚨裡發出一聲帶着哽咽的驚歎 。
“好厲害!”
薩拉眸中閃過的那絲笑意,如春日破冰的溪水,清淺又溫柔。手指微微一動,奇妙的力量瞬間漾開——艾文傷口處細密的縫線,像被無形的手輕輕拽起,紛紛脫落;小腿纏着的繃帶,也如被風拂過的柳絮,自動松開展平,悠悠飄落在地。
更神奇的是,艾文衣服上的血迹,像是被時光之筆擦去,一點點淡到無痕;那些破損的布料,也如同倒帶的膠片,纖維重新交織,轉眼恢複成平整嶄新的模樣。艾文眼睛瞬間亮得驚人,望向薩拉的眼神,就像孩童仰望會變魔法的超人,滿是震撼與崇拜。
薩拉被這目光燙得心裡發軟,嘴角揚起寵溺弧度,伸手細緻地為他整理衣襟,指尖掠過布料時帶着輕柔觸感,輕聲承諾:“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他垂眸整理的動作不停,心裡卻清明:一個區區第一皇子,既非王儲,更沒登上皇位,自己身為秘術導師,哪怕動手對付會麻煩些,也有的是法子護得住眼前人。艾文望着薩拉專注的側臉,聽着這擲地有聲的維護,嘴角不自覺彎成月牙,胸腔裡溢滿的歡喜,讓他整個人都暖烘烘的,被所愛之人這般放在心尖護着,連呼吸都浸着蜜甜 。
坎貝爾牧師自發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空間讓給這一對黏糊的情侶,雖然他的心情十分複雜,但是此時隻能保持沉默。
“需要我陪你回去嗎?”薩拉開口問道,眼神十分溫柔。
艾文很像答應下來,畢竟帶着所愛之人回家去見父母,是每個中華兔子的執念之一,他當然想如此,但是想到這十天正式帝都重要的社交季,他不能因為自己而耽誤薩拉的時間。
“我已經成年了,能夠面對那些黑暗了。”艾文笑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充滿了自信與陽光,“你應該有自己的計劃,不要因為我而打亂,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任誰都能戳一下的軟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