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娘強撐着伸出手摸了摸方撫月的頭，安撫了她片刻後示意她将方懷雲抱了過來，然後就笑着說道：“月牙，娘沒事了，但是剛剛那番打鬥讓娘有些餓了，你能不能給娘找些吃的回來？”

方撫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娘，我剛剛找過了，沒找到…”

“那是你沒找到地方，你出了廟門往左走很長一段路後，會看到一個山洞，在那裡右轉然後直走，你就會看到幾棵棗樹，這個時節應該還有一些沒被人摘走的棗子。”

方撫月聽了這話正準備起身去找，卻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不祥的預感，于是她遲疑着說道：“可是娘，我怕我去了又有人出現傷害你。”

“你個傻孩子，要是有第二個人在劉達早就叫他出來幫忙了，所以你放心吧，娘不會有事的，就是有些餓。”

聽了這話，方撫月隻好點了點頭，轉身向廟門走去，就在她踏出廟門的一瞬間，心裡愈發的覺得不安，于是她又折返回了李秋娘所在的大殿，然後她就看到了李秋娘正面無表情的捂着方懷雲的口鼻。

方撫月驚吓之餘快步跑上前去，将方懷雲搶了過來一把抱在懷裡，退後了幾步愣愣的看着李秋娘。

看到方撫月的出現，李秋娘不過驚訝了一瞬就跟沒事人一樣的向方撫月伸出了手，用着跟往日一般無二的溫柔語調說道：“月牙，聽娘的話，把懷雲給娘，你去找吃的。”

看着這樣的李秋娘，方撫月有些害怕，她又往後退了一步，将方懷雲緊緊的抱在懷裡搖了搖頭。

李秋娘看着這樣的方撫月歎了口氣，然後開口道：“月牙，娘快不行了。”

方撫月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向前走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将方懷雲放到了一旁比較安全的案幾上，才走到李秋娘的身邊扶着她。

“娘，你别瞎說，你隻是有些虛弱，不會有事的，我這就拿銀子去縣裡找大夫，你等着我。”方撫月說着就想要起身去拿枯樹裡的銀子，卻被李秋娘拉住了衣角不能動彈。

“月牙，娘自己的身子娘知道，你不要白忙活了，你聽娘說說話。”

方撫月忍着淚點了點頭。

“娘想過了，你爹跟你哥哥那六十兩你拿着，去到京城後找個繡坊去當學徒，娘的月牙這麼聰明，六十兩足夠你拜師之後，支撐到你學成了。”

“到時候你就可以接些繡活養活自己了，再攢些銀子，找個貼心的，會疼人的夫君，好好的過日子就行了。”

“至于懷雲…你就不用擔心了，他是我跟你爹的孩子，合該我們夫妻照顧，我要将他帶去跟你爹還有你哥哥一家團聚。”

方撫月聽到這裡，搖了搖頭：“娘，懷雲是爹跟您唯一的兒子，是現在除了您以外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會照顧好他的，您相信我。”

“又說傻話，”李秋娘皺着眉頭：“你還是個孩子呢，一個人拿着銀子還能勉強過活，帶上他的話隻會給你的生活平添波折，你聽話，把他給娘，然後帶着銀子離開，不要回頭。”

“娘！我沒說傻話，我是認真的，您相信我我可以的，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将他好好的養大，您信我！”

李秋娘感覺身上的力氣越來越小，有些不耐煩的呵斥道：“方撫月！你看我快要不行了，就看不上我不聽我的了是不是？！我讓你把懷雲給我！我不能讓他成為你的拖累，害了你一輩子！”

聽到李秋娘的話，方撫月淚流滿面，卻依舊不願意将方懷雲交到李秋娘的手裡，而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才帶着哭腔開口：“娘，我向您保證一定會照顧好懷雲的，從今以後他就是我的全部，隻要有我一天，就有他一天，吃再多的苦我也無怨無悔，哪怕有一天需要我以命換命才能保護他，我也會毫不猶豫！”

看着方撫月毅然決然的臉，李秋娘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孩子怎麼就不聽話呢，非要選一條布滿荊棘的路，日後她得吃多少苦啊…

但事已至此，李秋娘又拗不過方撫月，隻能含淚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想開了，不會再做出什麼不清醒的事了。

再三确認了李秋娘已經從剛剛那個魔怔的狀态恢複過來後，方撫月才抱着方懷雲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她。

李秋娘動作輕柔的拉過方撫月，将她攬在自己的懷裡小聲囑咐道：“月牙，娘接下來說的話你要牢記在心。”

“永遠不要勉強自己，懷雲，你能照顧就照顧，要是不能你絕不要勉強，你可以将他送給别人家當兒子，也可以送去慈幼局，但絕對不要為了他做出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

“他是爹跟娘的兒子，是爹跟娘的責任不是你的，就算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也不足以成為你必須照顧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