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方撫月的肚子有了胎動後,霍安瑾就像是找到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一樣,每隔一天就要來偏殿休息,不僅會跟方撫月肚子裡的孩子說說話,還會跟方撫月比較今天的胎動比昨天的是不是力氣又大了些。
方撫月卻仍舊沒有理會霍安瑾的意思,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霍安瑾在自言自語,每到這個時候朱鶴就會自然而然的接上話茬,各種展現她的好,期望霍安瑾能夠看到她。
然而朱鶴說得再多也是白搭,因為霍安瑾壓根沒有在聽她說話,而是一門心思的跟方撫月肚子裡的孩子進行交流,哪怕孩子壓根聽不到也聽不懂他說什麼。
到了後來情況更甚,不僅是晚上,就是白天霍安瑾也不放過,批奏折的時候時不時的看上方撫月的肚子兩眼,在發現有了動靜後就會湊過來說幾句話,比如‘這個大臣的折子你也覺得太啰嗦了是不是?’之類的。
就這樣,方撫月的生活裡又隻有霍安瑾的存在了,直到康平二年的春節,她才又一次見到了蘇青青。
因為春節期間作為皇帝的霍安瑾要出席的場合太多了,以至于實在抽不出時間來陪方撫月跟孩子,為了讓方撫月不那麼寂寞,霍安瑾在心裡衡量了一番,隻能選擇讓蘇青青過來陪她說說話。
然而蘇青青畢竟也是後宮嫔妃,過年期間不露面難免惹人懷疑,所以霍安瑾并沒有直接将她召到乾清宮來,而是讓她的貼身宮女晉懷扮成她的樣子裝病,再讓她打扮成小太監的樣子跟着陳賈來了乾清宮。
這次見面兩人平靜了不少,隻是這次朱鶴卻趕不走了,因為方撫月的肚子快八個月了,朱鶴是無論如何不敢離開她身邊的了,所以這次蘇青青并沒有像上次一樣跟方撫月說一些有用的信息,隻說了最近宮内發生的事。
其中最大的事莫過于童嘉的孩子沒了。
童嘉的孩子沒了之後,她宮裡的一個宮人就上吊自盡了,還留下了一封控訴童嘉的遺書。
遺書上說,那個宮人隻是看童嘉有孕了不能伺候,想要用代替童嘉伺候霍安瑾的辦法為童嘉固寵,并沒有想過要争寵,結果童嘉知道了卻勃然大怒,不僅把她責罰了一番,還克扣了她半個月的月俸。
她家中父母身體不好,一家子都靠着她的月俸過活,童嘉這一處罰她全家都沒有活路了,所以她找到了童嘉認錯,可是童嘉沒有給她絲毫憐憫,她悲憤交加之下才害了童嘉的孩子。
童嘉卻說她懲罰這個宮人是因為這個宮人當面指責她肚子裡的孩子憑母賤,就算生出來也是個廢物什麼的,而且她也沒有罰那個宮人的月俸,隻是讓那個宮人不要再在殿内伺候了。
這樣軟綿綿的處置方法确實像童嘉會做的事,可是宮人已經死了線索也斷了,這件事就隻能這樣不了了之了,隻可憐了童嘉肚子裡的孩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
既然說到了孩子,兩人聊天的内容就移到了方撫月的身上。
蘇青青羨慕的看着方撫月高高隆起的肚子,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滿是擔憂的問道:“姑姑,您這…聖上還是沒說之後怎麼安排嗎?難道就讓您跟皇嗣這樣無名無分的過下去?”
方撫月搖了搖頭。
“聖上沒說,但是你也不用擔心我,聖上對這個孩子很好,甚至…比對我都好,想來就算我沒有名分,這個孩子的身份應該還是會得到聖上的承認的,這樣就夠了。”
方撫月是想過為了孩子好将孩子拜托給蘇青青照顧的,畢竟這樣一來孩子起碼能有個正經的皇族出身,怎麼都比跟着她當籠中鳥要強,但是想到蘇青青失去的幾個孩子又覺得不太行了。
可是除了蘇青青,後宮裡的嫔妃們她都沒有交情了,又怎麼能放心把孩子交給她們撫養呢?
所以方撫月想的是把孩子交給如今的太後鄭晚溪照顧,畢竟鄭晚溪再接受不了她,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鄭晚溪的孫子或孫女,鄭晚溪一定會好好照顧這孩子。
隻是她并不想讓蘇青青幫她給鄭晚溪遞話,因為這樣一來,霍安瑾是絕對會責罰蘇青青的,她不是聖人,不介意損人利己,但這個‘人’不能是她的朋友,這是她的底線。
既然想不出解決辦法兩人就隻能将這件事按下不表了。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在離開前,蘇青青趁着跟方撫月離别擁抱的時候小聲道:“姑姑您放心,如果您的孩子出生後聖上什麼都沒有做,我一定想辦法把您的事告訴太後娘娘,不會讓聖上就這樣欺負您的。”
方撫月想要開口勸她不要妄動,蘇青青卻當機立斷的放開了手,轉身跟着陳賈離開了。
看着蘇青青離去的背影,方撫月滿眼都是擔憂,然後她就被人從背後抱住了。
在這乾清宮的偏殿裡能做出這樣的事的人,除了霍安瑾就沒有第二個了,所以方撫月并沒有掙紮,而是任由他抱着。
霍安瑾将頭靠在方撫月的肩膀上,有些委屈道:“弦月,這都多久了你還沒消氣呢?看來蘇青青是不頂用了,那我以後就不讓她過來了。”
方撫月都氣笑了,霍安瑾永遠是這樣,看似很尊重她給了她選擇權,但擺在她面前的選擇隻有霍安瑾想要的那一個,不過她也是時候跟霍安瑾和好了,再鬧下去就不好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