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雲浸約江仰青在附近吃了頓飯。
“師妹,有話直說,不用這麼客氣。”江仰青看着有點心緒不甯的雲浸,眸子裡藏着淡淡的擔憂。
雲浸擡起頭,語氣透着冷靜,“我是想讓師兄你帶着王詞音,就是那天的女孩再做一次精神診斷,并保存好診斷結果。”
“唉,我後來想了一下,為什麼你不直接放監控?你們每個咨詢室都有監控的吧?”
“這招不能亂用。而且我要将計就計,引蛇出洞。”雲浸咽下了一口茄子。
背後之人未必就不知道她手中有監控,相反,可能還很清楚。但對方有恃無恐,這就體現監控這招是下下策。
江仰青:“行。”
說得也是,有更完美的方法最好不要考慮未知的方案。
雲浸回到家洗漱完後,拿出了尚未打開的“遺物”。
是牛皮紙本,外觀套着透明的薄書封,是媽媽很喜歡的那種類型的本子,她曾透過房門瞄過那一排書架,是一列密密麻麻的牛皮紙本。
濃重的色系剛好存放母親心底不可言說的秘密,有時光的不可捉摸與塵封之感。
雲浸翻開第一頁,上面的日期是二十五年前,雲浸當時還沒出生。
她緩緩地往下看。
“老大,我們按照你的要求去調查了上次查出來的那群人。有的人收到了明确的大額轉賬,有的人雖然沒有查到進賬金額但是名下多了些比較隐蔽的不動資産。
我們查了那些人的通話記錄,有些人删掉了,但是技術組那幾個小子連夜恢複了相關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我們将相關證據打包發到您郵箱了,您注意查看。”
連策點開郵件,“辛苦了。”
“那老大,我們什麼時候放出去?”連禅迫不及待的興奮聲音傳來。
連策一頓,“嗯?”
“您不是要幫雲小姐嗎?”這時候證據那麼齊全,應該可以完美地解決雲小姐的危機。
“這件事你們先不用管,先去做你們該做的事。”連策的聲音在夜色中更顯低沉,透着掌控全局的既定。
“啊?”連禅看了看旁邊同款懵逼臉的連其,兩人面面相觑。
我們這些天在工作之餘連夜調查、收集、潤色的證據啊!完美的證據啊,你們辛苦了,不被老大看上不是你們的錯,是老大的注意力在雲大美人那裡還沒收回來。
“等等,你們去聯系以往雲小姐的咨詢者,想辦法讓他們評價雲小姐的工作,不用暗示什麼,尊重他們的想法和意願。”
“好!”
連策起身倒了半杯酒,慵懶地挨在酒櫃側面,目光穿透重重夜色望向天邊,此時一抹弦月孤獨地挂在上邊,清冷又柔和。
雲浸這麼久都還沒有回應,想必她一定有自己的計劃,他不能破壞她的計劃,隻能在她解決事情之後,盡力再給那群垃圾重重一擊。
連策收回目光,擡腳上樓。
月色照在他的背影,說不清是他更清冷,還是月亮更清冷些。
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雲浸顫抖着手合上了已經被她看完的牛皮紙本。
她努力壓下心裡的不适,嘗試着跳出主觀思緒看待這個本子。
這是媽媽的日記,她從二十五年前的某一天開始記錄。日記不是每天都在記,隻是在她心情有比較大起伏的時候才記,但每次記的,都不同程度地與一個男人相關,無一例外。
這個男人的稱呼在她的日記裡由原來的模糊的“連少爺”到後來清晰的“屹哥”,都不難發現她的心理變化。
日記裡還有一個重要的女人,是她的閨蜜,中期能看出來她對這個閨蜜的複雜感情,後期她對閨蜜的情感已經不複曾經。
她變得面目全非。
她的文字裡充斥着對那個男人病态的癡戀和對一個女人強烈的嫉妒,最後轉化為對兩者的憤恨。
很俗套,但文字力透紙背,足以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雲浸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氣。她的心裡現在像是蒙着一層塵埃,細微的髒,但是拭不掉,很難受。
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她曾有一瞬的懷疑,這真的是媽媽的日記嗎?但是她比對了一下媽媽生前的字迹,大概是沒有錯的。
在她記憶力,很少能看到母親的私人字迹,所以偶然看到過就記住了,記憶雖然不太清晰但對付此舉也算綽綽有餘。
可是,她竟然不知道母親居然也會對一個男人有這麼強烈的愛意,她以為她一生都沒有愛過誰。
雲浸忽然就覺得有些悲哀,為這本日記裡的那三個人,為從不了解母親的自己。
旁邊的台燈感受到主人身上的低氣壓,燈光有一瞬的黯淡。
旁邊的手機亮了一瞬。
連策如約而至,來道一聲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