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感受到連策的視線轉開了,雲浸的眼珠下意識往他那邊偏了一瞬,還是沒往連策那邊轉頭。
“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雲浸跟着連策起身,起猛了,她的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小心。”連策下意識攬住了雲浸的細腰,他能感受腰封下柔軟的觸感,手臂越發收緊了力度。
“我······我平複好了。”雲浸擡眼望去,連策低首看來。
“嗯。”微不可察的應答,連策放開了手,他下意識回想方才的觸感,隻覺身上有點燥熱。
喉嚨滾動了一下,他擡腳走在前面。
雲浸整理了一下絲毫不亂的腰封和裙子,轉眸看了一眼河邊,就擡腳跟上了連策。
兩人一路無話,到了街外,連策忽然問:“雲小姐,你來的時候是怎麼來的?”
他的聲音有點喑啞低沉,被雲浸捕捉到了。
“我走路來的。”
“我送你回家吧。”
“怎麼每次遇到你,你都在送我回去?”雲浸有些好笑。
連策低低應道:“嗯。
“連先生大義,在下佩服。”
連策不置可否。
他擺弄了會手機,然後對雲浸說:“我們在這裡等一下吧,我讓人開車過來了。”
“行吧。”走了一晚上,雲浸确實累到了。
“對了,連先生,我們這算是認識了嗎?”雲浸單手輕輕撥弄着腰封上的流蘇,用明亮的雙眸望着連策。
“當然。”連策偏了偏視線。
“那我們,這算是複古型認識?君子之交淡如水?”雲浸歪了歪頭,眼中帶着明晃晃的狡黠。
連策忍不住扶額笑了起來:“雲小姐喜歡這種方式?”
雲浸:“?”
說清楚,誰喜歡?
“你的意思是你平常都這麼交朋友的?是嗎,神秘的帥哥?”雲浸調侃。
“或許。”連策的手機響了一下,“走吧,司機來了。”
看出了對方的逃避,雲浸見好就收:“有勞了。”
到了雲浸小區門口,雲浸提着花燈下了車,跟坐在後座裡的男人對視。
連策的半張輪廓分明的側臉隐匿于黑暗中,雙眸沉靜無波瀾,正靜靜地看向雲浸。
雲浸笑了笑,用口型道了聲慢走,連策無波無瀾地收回視線,升上了車窗。
在車窗完全遮住他的面容的那一瞬間,他眼波流轉似乎是定格在了雲浸的臉上,又似乎隻是雲浸的錯覺。
雲浸在原地想了想,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男人,挺會。
雲浸回到家後,盯着那盞花燈上的詩看了好一會,可能是職業原因一開始會帶上些審視,但現在再回頭看,隻覺得當時的審視是很粗糙的。
暫時沒看出什麼,雲浸挂好花燈,然後慢悠悠地把之前關機的手機打開,果不其然有很多通雲父打來的未接電話。
雲浸撥回去。
“你怎麼回事?電話一晚上都打不通?你的教養呢?”雲浸還沒說話,雲父憤怒的聲音就争先恐後地湧過來。
“教養?什麼教養?你教過我什麼?是為人處世該清白無愧,還是談吐禮儀該溫雅和氣?”雲浸不緊不慢地嗆回去,意有所指。
“孽子!”雲父哽着一口惡氣沒出,很煩躁。
“那你是什麼?孽父?”雲浸喝了口水,眼神涼薄。
“越大越沒規矩!跟你媽一樣,養不熟!你······”
“憑什麼?你以什麼樣的立場來指責我?從小到大,你教過我什麼?你又了解過我媽什麼?”
雲浸微涼的嗓音在夜色中顯得更加冷酷難馴,“連已故的人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周而複始地扯出來發洩,你就這點能耐?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懦夫!”
雲父胸腔上下起伏,緊緊握着手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于是他很快就平複下來了。
“上次你跟那孩子怎麼回事?他父親怎麼說你們聊得不好?”
“你就是想跟我說這個?”雲浸知道,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你都多大了,能不能不要那麼任性?你看你弟弟永遠那麼乖,不需要我操心。”
“操心?想對對方好才能叫操心,想讓自己獲利,不叫操心,那叫——虛僞。”雲浸手指劃過剛脫下來的腰封中心的紅玫瑰刺繡。
“小浸,我是你父親!”雲父覺得很荒唐,這孩子打小就不親近他。
“哦,你也知道啊”?雲浸覺得好笑。
見話題逐漸不對勁,雲父先壓下心底的不悅。
“我不跟你扯你個人的失德問題,你周六記得回家參加你弟弟的成人禮。”雲父重新戴好了和善的面具,緩緩地說。
雲浸輕嗤:“我媽就生了我一個人,我哪來的弟弟?”
“你這種思想,什麼時候才能改?這麼偏激,你以後怎麼嫁出去?”雲父語重心長。
雲浸忍着惡心:“什麼思想?為什麼要改呢?就事論事,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還是說他是我媽懷胎十月生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