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程本彈出條待完成事項的信息,時間是本周日晚。雲浸關閉信息提示,從書架上拿出當時Elara給她的那張慈善晚宴暨拍賣會的邀請函。
她的視線落到主辦方“故園慈善基金會”上,幾秒後,她将那本牛皮紙日記本拿出來,雲浸看着手中的日記本,此前重重怪異的感覺又卷土重來,連看着姜織長大的姜宅女管家柳姨都說姜織沒有記日記的習慣,再加上當初這本日記本出現的時機算是恰到好處。
仔細想來,這一切的前後牽扯隻能是跟連策有關,大概能肯定日記本是出自何望珠之手,隻是這日記本看着年深日久,筆迹也有點時間刻度,若這盤棋從很多年前就準備好,那這一切未免太恐怖了。
若隻是尋個有時間厚度的日記載體,再開始根據想下的棋去設置本子的内容,那也要一番功夫。
真真假假,但也逃不過何望珠一早就對姜織懷恨在心的事實。
難怪連筆迹鑒定和指紋檢測都跟姜織的顯示具有高相似度,兩人是孿生姐妹關系,一切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慈善晚宴暨拍賣會在虞令的會垆山莊舉行。
雲浸和連策在車上,她閉着眼,背靠椅背枕着柔軟的頭枕,睡得小臉微紅,連策的視線從筆電屏幕上移開,精準落到雲浸臉上。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撚過雲浸臉上那塊紅暈區域,滑膩溫軟的手感直通大腦,處理了一路的工作,此刻眼部和大腦的疲憊一掃而空。
以前林博初想撺掇他談戀愛時,總是把“女朋友就是堪比靈藥的存在,吸一吸就神清氣爽”類似此種言論挂在嘴邊,連策總是不以為意。
要是人有這種功效存在,林博初何至于現在都沒談上一段戀愛?
沒想到此刻他會贊同林博初當年的玩笑話。
連策不自覺露出笑,手指劃過雲浸的臉頰,就要落到她唇上。她的嘴唇泛着裸粉的光澤,在車頂暖光下亮晶晶的,如黑夜裡灑在藍色湖泊面的細碎星光。
他的手懸停在她的唇上方。
雲浸化了妝,自己揉一揉,妝會花的吧?
“可惜了。”連策在心底遺憾地歎息,等會的場合不好太放肆。
他的手轉了個方向,将滑落到雲浸胸口下的毯子拉上去,手指卻不經意觸碰到她胸口處的肌膚,連策眸子一暗,擡眼就瞧見雲浸直勾勾看着他,眼底清明,毫無剛醒來的倦意。
連策若無其事收回手,合上筆電,“怎麼醒了?還能睡會兒。”
雲浸盯着男人漆黑的眼眸,答非所問:“在你摸我臉的時候。”
連策手一頓,右手扣着雲浸的左手腕,右手扣着她的腰,就這麼對着她鎖骨處吻上去,雲浸動了動手腕,眼神下意識往車前方看去,在觸及到擋闆的那刻心底蓦然松了口氣。
不是,她為什麼要松口氣?就算司機和助理看不到後座的景象,這滿車的喘息聲也無處遁形。
羞恥感在雲浸心底啃噬,鎖骨處的灼痛感拉回她的思緒,恍然間她以為她的身體被螞蟻咬了,“唔……嗯。”
雲浸猛地咬住下唇,吞下喉嚨間發出的難耐之聲,掩耳盜鈴卻抵不住鎖骨處傳來的潮濕、灼熱。
她能感受到連策的舌頭卷過她的肌膚,牙齒磨過她突出的鎖骨,又将雙唇當作硯台,在她暖白細膩的肌膚上重重吻過碾過,一瞬間的爽感和酥麻感襲通她的四肢百骸,同她心底的羞恥感酣然大戰。
他噴出的氣息和有些粗重的喘息在昭示着連策極強的存在感,她根本來不及分出其他思緒來思考額外的東西。
她的心間全部被身上這個男人占滿。
占心為王,他赢了。
腰顫了顫,雲浸吐出一句完整的話,輕聲的:“連策——不能留痕迹。”
“可是怎麼辦呢?已經有痕迹了。”連策的手指從那片紅迹上勾過,一陣顫栗随着這些痕迹被封印在此間。
雲浸胸口起伏着,小聲喘息,說:“我……帶有遮瑕。”
連策眸色漸深,停下唇間的動作,将頭擡起來垂眸看着身下的人,在觸及雲浸霧蒙蒙的眼眸時,他啞聲道:“不要用遮瑕,這次先放過你,記在賬上,下次再算。”
雲浸輕吐了一口氣,主動抱住了男人,“明明是你一時興起。”
連策稍微側頭,唇貼到她耳旁,“寶寶,你錯了,我對你,可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蓄謀已久。”
雲浸不說話了。
“等會,把這個披上。”連策将灑落到雲浸肩上的頭發拂到後背,把一旁的藏藍色披風披到雲浸的肩上,微紅的痕迹藏到布料之下。
今天的晚會包含兩個流程,先是慈善晚宴再轉移場地到二樓宣布拍賣會有關事宜,而此刻第一個流程還未開始,各人都在忙着和會場中人攀談着。
連策和雲浸一起走進來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由于雲浸不常在圈子裡露面,所以很少人認識她。但幾乎沒有人不認識連策,此刻看到他身邊的大美人,衆人心下紛紛猜測兩人的關系。
這些各異的打量目光都沒能影響兩人,兩人進來時,連珩身邊的秦助朝兩人走過來,“二少爺,雲小姐,大少爺在這邊。”
兩人跟着秦子歧走到宴廳西邊。
身後有些人自然聽到秦子歧的話,都在跟身邊人讨論這“雲小姐”是何許人。
角落少人處,楚複商揉了揉眉心,這幾天都沒怎麼睡過一個好覺,楚靖山逐步放權後,他憑這些年積累的經驗和以前暗中培養的勢力逐步站穩腳跟,卻已是心神俱疲。
同時他也參與到了公司的很多核心項目中,越參與越心驚,這牽扯到的已經不是高層、金錢數額、賄賂這麼簡單了。
他不僅要應對旁人覺察出他的覺察,還要應付楚靖山時不時刨出來的殘次爛攤子,這塊燙手山芋沾了,就褪不去手上的溫度了。
而讓他心驚的那個幕後人,他的父親,此刻正忙得焦頭爛額。本來他以為隻是南方中心醫院的藥物出了問題,後來逐漸漫延到公司藥物和機器設備的問題上,再後來連公司事先談好的幾個合作都黃了。
而這些問題一環扣一環,連他們的應對措施對方都像提前預判好的,此刻楚靖山他們除了另尋險路,别無選擇。
一旦深思,就會發現很多令人熟悉的痕迹,楚靖山也許不知道,楚複商卻是清楚,這心狠手辣、嚴絲合縫的手段像極了連策的手筆。
要說公司沒問題他是不信的,從這些時間他接觸到的項目來說,他已然不能獨善其身。
或許以前楚靖山沒有放權的原因,不僅是對權力的絕對掌控,還有很多連他都不能言明的秘密。
而連策絕不是莽然向人開刀的人,他這麼做必定是因為掌握了部分證據,連他也不能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令他心情複雜的是,他覺得這僅僅隻是開始。他透過這些手段,看到了更深的警告,絕不會隻是開胃菜,畢竟連策是喜歡斬草除根的人。
這對他是種試探,還是在連策的設局裡他不在其間?
他呼了口氣,心情煩躁到了極點,面上卻不顯。
忽然,會場大門口傳來一陣騷動,楚複商面無表情擡頭看過去,看到連策和雲浸走進來。
他的視線忍不住落到雲浸身上,這一盯就移不開目光,内心熟悉的掙紮提醒着他适可而止。
隻一瞬間他便狼狽地移開目光,轉過身,閉了閉眼,朝酒架的方向走過去。
在他身後,連策的視線微眯,落到他背影上,意味不明地勾起很輕的笑。
“在看什麼?”雲浸好奇,視線就要循着連策剛才的目光看去,連策捏了捏她的手,“沒什麼。”
雲浸的視線很快被兩人交疊的手吸引,她沒有掙開。
秦子歧把兩人帶到先前的區域,沒發現連珩的身影,秦子歧奇怪:“……大少爺剛還在這。”
連策,“沒事,你不用跟着我們。”
之後秦子歧就去了其他區域,替兩位少爺應付着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雲浸的視線在附近的人臉上轉了一圈,果然還是看到了不遠處的熟人,是江菀。
她身邊挽着一個高大的男人,眉骨間有道疤,根據聽過的面容特征描述,想必這就是江菀的丈夫霍饒。
霍饒和一個中年男人聊着天,江菀在一旁很安靜地聽着,臉上挂着溫柔的笑容。
盯着那個近乎完美的微笑,雲浸還是從中看到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蒼白和疲憊。
這可有意思了。
雲浸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拿起一杯酒嗅了嗅,清甜的果香味竄出來,酒味不見,大概度數很淺,雲浸放心地抿了一口。
霎時間她的眼眸亮起來,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她又忍不住喝了幾口。
剛好有個年輕的男人朝連策的方向走過來,視線看了雲浸一眼,狀似為難道:“小連總,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連策冷淡瞥了他一眼,摟住雲浸的肩,藏藍色的披肩流蘇晃了晃,男人聽到連策的聲音藏着冷鋒:“滾。”
年輕男人難堪地收回笑容,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