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放着兩個陶瓷馬克杯,其中白色、把手處刻着“希”字的那個,杯内已經空空如也,另一隻藍色、刻着“望”字,杯口處還隐隐冒着熱氣。
貝希乘将它們擺正,舌尖舔了舔殘留在唇面的蜂蜜水,躺在沙發上開始按摩太陽穴和百會穴,試圖緩解因醉酒導緻的頭疼。
一周前,他因表現出色提前轉正,正式成為一名法醫鑒定師,好兄弟鹿望安正式成為一名法醫技術員并且獲得了博士學位。
而昨晚周六,科裡又剛好協助刑警隊偵破了一件大案子,于是全科室訂了一間包廂,既是慶功也是慶祝。
按摩了幾分鐘,整個人神清氣爽了不少。
他看了眼時間,估摸鹿望安差不多也該到了,揚起的嘴角還沒落下,家門外響起按密碼的聲音,來人進屋、換鞋,一氣呵成。
等人走近,貝希乘這才動起身子把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就知道你得磨蹭一會兒,過來,坐我旁邊。”他指了指藍色杯子,“喏,給你泡的蜂蜜水,現在喝溫度剛剛好。”
“謝啦。”
鹿望安端起杯子挨着他坐下,一飲而盡。這一杯蜂蜜水喝下去,胃和嗓子的不适感一掃而空。
貝希乘在這間隙,一隻腿盤在沙發上,手臂随意地搭在靠背上,歪着腦袋笑吟吟地看着他。
“感覺好點沒,還要再給你泡一杯嗎?”
鹿望安擺擺手又清清嗓子,“昨晚他們給咱倆喝的什麼酒啊,太烈了,我記得就喝了一杯,被你喊起來的時候嗓子和胃跟火燒似的。”
“好像是53度的青花。”
“算了,管它什麼酒,以後咱倆可不能喝了。對了,你找我來幹嘛?”
“你沒看群裡的視頻和聊天記錄嗎?”
“嗯,看了。”鹿望安語氣平平,滿臉無所謂。
人在醉酒前後果然有兩副面孔,昨晚他還在微醺狀态下喊貝希乘“寶貝”,說着“抱抱”、“乖”、“隻能跟我做”等一系列
虎狼之詞,還對人家又摟又抱,幸虧眼疾手快的同事錄了下來發到了群裡。
視頻裡兩人的言行舉止怎麼看都不是正常兄弟間該有的狀态,越看越詭異。大家經過反複推敲,最終得出一條結論:兩人在偷偷談戀愛。
才過去不到12小時,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法醫科。
貝希乘料到他對此反應平靜,朝他挪了挪身子最後一次問道,“鹿鹿,你真的不打算解釋點什麼嗎?”
“解釋什麼,解釋咱倆根本就沒談戀愛嗎?”鹿望安終于露出一點疑惑的樣子,“可壓根就不存在的事情,為什麼要解釋?等過幾天他們玩夠了、覺得沒意思了,自然就消停了。”
接着又繼續道,“而且可以趁此機會,把咱倆對彼此的昵稱放台面上喊,也挺好的。”
“哦,是嘛,原來你是這麼想的。”貝希乘視線未動,隻是偷摸着來回揉捏耳垂,這是他琢磨小心思時慣有的動作。
鹿望安伸伸懶腰,活動着筋骨,“寶貝,你下午什麼安排,要跟我去拳館打會兒拳擊嗎?”
“不了,我媽又給我安排了相親,得去見見。”貝希乘耳垂通紅,小心思已見雛形,此時眉眼滿是笑意。
“你又去相親,這都多少個了?”
“嗯......不算很多,才第49個而已。”
鹿望安對着他上下打量,“呵呵,你可真行。不過江阿姨氣量也挺大,你都挑剔成這樣了,還能繼續給你安排。”
“那也沒鹿叔叔好,壓根不管你的個人問題。”貝希乘随口道。
“誰讓他是刑警隊重案組組長,心思都在案子上。”鹿望安起身,“寶貝,祝你下午相親順利,走了。對了,我的杯子幫我刷幹淨放好。”
貝希乘目光追随,“嗯~知——道——啦——”
等房門關上,他随即删掉了準備好的解釋,又将視頻保存到手機上。印象中,這是他第三次看到鹿望安醉酒的樣子。
第一次是在大一開學的同寝室聚餐上,他驚訝這個世界上竟然有男生跟他一樣是個“一杯倒”,“寶貝”自然也是那個時候起的稱号。
他通過再三确認,鹿望安對“寶貝”二字竟毫無雜念,甚至都不知道隻有戀人或者夫妻之間才會這麼喊,後來被叫“鹿鹿”也隻是覺得親切,絲毫沒有懷疑詢問過貝希乘這麼稱呼他的原因。
直到有一天,他碰巧看到隔壁班有個女生給鹿望安送粉色告白信和白色巧克力,隔了老遠都能聽見一本正經的聲音,“同學,學術問題還是直接跟我探讨吧,寫信交流效率太低了。
還有,這個巧克力主要成分是可可脂、糖和牛奶,雖然口感細膩,但營養價值很低,攝入大量糖分和脂肪會加重身體負擔,盡量不要吃......”
于是,他大膽猜測鹿望安在感情這方面缺根弦,後來接二連三地出現類似的事情足以印證了這一點。
往事回憶結束,即使已經預料到這次的相親結果,貝希乘出門前仍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剛坐到餐位上,迎面走來一位身材高挑、打扮精緻的長發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