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瑾兩眼一黑。
天道系統怎麼還會有未成年防沉迷限氪啊!
原身不久前才過十六歲生辰,那他豈不是還要被未成年寶寶鎖限制整整兩年?
薛成瑾将元寶從漫成小山的靈石堆裡撈出來,捏着它的小爪子好似抓住救命稻草,急道:“等等!這個系統是不是還沒實名……靈台認證呢!”
若是還沒靈台認證,他就還有機會。
仙源兩界的靈台印類似他前生所用的身份證,既然對他有未成年系統限制,那麼他偷偷去借莊主老爹的不就好了。
元寶哼哼一聲,得意道:“放心吧主人!現在的系統可是天道最新版本,無需靈台認證,直接同神魂綁定的哦。”
“……”薛成瑾失語,“能更新回以前的版本嗎?”
倒也不必這般高級。
“不能。”元寶肯定地搖搖頭。
薛成瑾滄桑得恨不能立刻年滿十八。
他将那堆被吐回的靈石又推至元寶面前,無奈歎道:“那就先把這個月的限額充滿吧。”
每月充靈限額一百靈石,一百靈石僅有十抽。若是運氣不好,他要何年何月才能抽到保底。
“你之前說,會調整這次抽卡的氣運值?”薛成瑾問。
“是啊,主人這次抽到玄品卡的概率會高很多哦!”元寶道。
“靈池中的卡牌分天、地、玄、黃、凡共五品,不過因為主人現在修為太低,還不能解鎖天品與地品卡。目前能抽到的最高品階就是玄品了。”
元寶吞下對應數額的靈石,小小地打了個飽嗝,晃着爪子道:“好!現在可以開始啦。”
薛成瑾再次按下抽取十次,這一次沒有跳出紅字的系統提示。元寶閉眼蜷成小團兒,周身再度聚纏的靈力氣旋将它托至半空。
隻是不同于先前那次,靈氣不再似霧般乳白飄渺,浮動間彩光流轉,吉兆愈現。薛成瑾不由呼吸放緩,默默擡指在胸前點起八字。
從前他抽卡常用八字玄學,堅信胸口畫符能提高抽卡概率。
不過片刻,靈獸身上忽而彩光大盛,周身靈力聚作數枚色形具異的光團。其中一道紅光自元寶頭頂竄出,薛成瑾忙出伸手,捏住正中央浮動的那張紅色靈卡。
“果然是玄品!”元寶蹦跳起來。
薛成瑾滿懷期待地将卡面翻轉過來——
[玄品 疾步符·殘]
薛成瑾:“?”
元寶:“!”
偌大一個“殘”字綴在紅光流轉的符文後,就連靈卡上所印的符篆圖文邊角亦有缺失。
薛成瑾盯着這行小字看了又看,終是沒忍住氣,将靈卡“啪”地拍在元寶面前,咬牙切齒道:“解釋一下。”
怎麼還有這種卡,天道糊弄誰呢!
元寶伸出小爪子想要擦汗,卻因前爪太短半天夠不着頭頂,爪忙腳亂翻滾半天頗為滑稽。“主人你别生氣,這個、這個……可不是什麼壞符篆,它是能升階的玄品符!”
胡撓半天空氣的白玉小爪扒住面前的靈卡,爪心拍在“殘”之一字上。瞬息湧出一縷紅色靈光,将此符注解帶入薛成瑾的識海之中。
《符篆百解》中殘缺的符文雖能在靈池中獲取補充,但因靈池所能解鎖的靈卡品階與他目前的修為有關,部分效用特殊的符咒便被系統簡化,讓他能以低階靈卡的形式使用該符的部分功能。
若想複原完整符文,在高階靈池解鎖以後,還需重複抽取這張符咒。
——換而言之,要變強,先疊卡。
薛成瑾:“。”
果然抽卡遊戲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黑心資本臭天道,騙氪忽悠壞元寶!
薛成瑾忍無可忍:“退錢!”
“不行,退不了的……”元寶捂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慌忙後退,生怕下一秒就被捉去逼吐靈石,哪怕宿主是未成年,也是沒有辦法同天道讨價還價的。
小獸在被褥裡滾了半圈,掙紮提議道:“主人還是先試試這張符吧,首次抽到可以體驗一次最高階符文的效果,這張符好不好用,主人試試就知道了!”
印有淡紅靈力圖文的符紙飄在半空,薛成瑾思忖片刻,将靈卡化作的這張符紙伸手摘下。
試符不宜在自己院中。
薛成瑾左手抱着靈獸,右手胡亂拿了些紙筆,踢開閑置許久的西院院門。
他這具纨绔原身當初為豢養珍奇靈寵,特命下人把這處毗鄰山莊外院的院子收拾出來。三分熱度過後又将滿院仙鹿靈雀随意遣散,費萬兩靈石打造的山石奇景、流水小榭如今檐角塌,碎石裂,也不知多久不曾有人光顧。
薛成瑾環視一圈,還算滿意。在此處試符,就算動靜再大,也少有人能注意得到。
元寶躍至一旁的空石桌,比劃着示意薛成瑾将手中物什放下。
“雖然不是特制的符紙和符筆,但隻是試符也能勉強一用。”元寶用爪撥開《符篆百解》的第一頁,方才獲得的疾步符已然記錄在冊。符膽周圍若影似現的殘缺符文紋路灰黯,尚未解鎖。
“我就照着這張符畫?”薛成瑾執筆蘸滿了墨,将信将疑道。
元寶點頭:“主人直接畫就好啦,首次跨階試用的符文,系統會幫主人自動補全的。”
這張疾步符共分兩階,至地品則為移步瞬影符。能在瞬息移至所想的方位位點,修為越高,此符所覆的範圍便越廣。
薛成瑾覆掌壓平符紙,下筆第一畫時,便覺畫符與平日書寫極為不同——
書畫重提腕運勁,運力輕重影響紙上筆墨濃淡。而他方落筆行至符文中的第一個靈力節點,指尖好似被吸鐵石緊縛于筆杆紙上,指節僵硬無比。
氣海中本就稀薄的靈力宛若被渴困之人攫取,竟從他四肢百骸經由指尖湧入豪頭,如驟漲江水破開阻遏沖刷幹涸旱道,千鈞濃墨凝成第一個靈力節點!
才隻第一畫,薛成瑾已汗濕襟背。
元寶不知何時用靈力化出一把白玉小扇,為他扇風鼓勁:“主人加油,畫符最是消耗心神靈力,開始時最為艱難。往後待主人習慣以靈畫符後,就能畫出更多威力強勁的符咒了!”
他落筆愈慢,元寶扇風的動作愈勤。紙上墨迹逶迤,薛成瑾簡直有苦說不出來。
原身本就修為低微,又怠于修煉,年至十六才勉強煉氣中期。筆下符咒源源不斷地吸收靈力落筆成文,他這點微薄修為如泥牛入海,畫至一半已顯力竭,偏偏右手還被筆套牢了般,根本撒不開手。
幸好這符還隻是殘缺玄品,若是要他畫張完整的移步瞬影符,隻怕符還沒成,就被抽幹靈力嗚呼去也。
薛成瑾不得不抽出左手扶穩右臂,屏息凝神攻克最後一個靈力節點。
神思入定高度集中的狀态下,五感要敏銳許多。
耳畔的扇風聲、鼻翼間的炙熱喘息皆在靜中放大,就連院牆之外隐約傳來的少年争吵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一牆之隔即是山莊外院。绯玉山莊内門與外門區分嚴苛,外門弟子輕易不敢驚擾内門宅院,即便鄰牆,隔壁也隻是座無需太多弟子打理的藥園。
顧不上牆那頭是何情狀,薛成瑾行筆運至關鍵時刻,半刻不敢松懈。豆大的汗珠将他額前紅繩浸濕,右手勉力控筆至指節泛白,氣海中最後一絲靈力都被抽絲剝繭運于指尖,随濃墨淨灌紙上,将末位的靈力節點填補完全。
筆下符成那刻,牆外劍拔弩張的争吵聲盡數撞進他耳中。
“謝昀川,你什麼意思,撞了師兄還不認錯!”
尖銳難聞的細嗓好似錐子直戳入耳,方結束入定,五感正銳的薛成瑾被戳個正着,不由地緊皺起眉,揉了揉吵得生疼的耳朵。
謝昀川?
書裡那個要滅人滿門的大魔頭。
他怎麼會在這兒。
薛成瑾豎起食指,示意元寶噤聲。他一手抄獸一手收符,三兩步溜至牆角踩上隻草垛,扒在牆檐上偷看牆那頭的熱鬧。
藥園東南角聚了三五人影,幾人之間氣氛僵滞不下,遠聽都能聞見話裡嗆人的火藥味。
“你若是服個軟,跪下來态度誠懇好好認錯,師兄說不定也就懶得與你追究。”好似根細竹杆的清瘦弟子攔在人前,惡聲惡氣地朝少年相逼。聞聲便是方才那個細嗓。
人群中央,被三四個弟子圍堵牆角的黑衣少年置若罔聞。
他一手提着藥桶,另一隻手裡沾泥的藥鋤尚未放下。黑衣下擺因半幹的泥漬而髒污淩亂,少年那張清冷的臉上卻不見狼狽,目光落在地上空處,連眼神都不分給面前人半點。
雖有青稚未褪,少年俊俏的骨相已在眉目起伏間盡顯。隻是神情太冷,天生狹長微挑的眼尾像是凝了風霜,垂眼半阖時更加涼薄不近人情。冷熱兩相對峙下,叫被惹惱的人徒增火大。
“喂,謝昀川,你耳朵是聽不見麼?”少年這番冷淡的反應激起了瘦竹杆的怒意,他低喝道:“我讓你和師兄道歉,聽沒聽到?”
謝昀川眼睑微掀,聲音清冽而幹淨:“沒撞。是你們自己要往這邊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