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昱珎喜甜畏苦,尤其讨厭蔥和蘿蔔。
飯桌上的蘿蔔絲、蘿蔔片她根本不會動,就連配料的大蔥,也會默默的挑出去。
自己可是找好半天才湊齊了這兩個天選之物呢。
“蘇挽清,你把它拿遠一點。”慕昱珎不停地咂巴嘴,嫌棄的别過了頭,“還有你,你也離我遠一點。”
蘇挽清面露凄色,又舀了一勺,“王爺這是怪罪妾身了,妾身真真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了。”
“蘇挽清你好好說話……唔!”
“那好,王爺喝了它,我一定好好的。”
“本王說了不喝……唔唔……”
“王爺,這二白湯其實還是挺管用吧,王爺都發汗了呢。”
“那是氣得……”
慕昱珎被灌了小半碗,終于忍不了,一頭溜進了被子裡,“好了!本王已經好了!”
蘇挽清也不用再藏着笑意,愉悅地将湯盅放到了盤子上,眉梢輕吊,眼角彎彎,活像一隻吃飽了肉的狐狸。
感謝?呵,不存在的。
這兩三年不聞不問,任由她在府中受人欺淩,如今就憑這一件半件的良心發現就想讓自己原諒她?
那不可能。
蘇挽清輕蔑一笑,餘光瞥見了她枕頭底下藏着的白花花的東西。
因着剛才兩人一來一回的推拒,那東西露出了大半真容。
蘇挽清凝望兩息,發覺是慕昱珎腰裡常年别着的玉佩。
這玉佩有些年頭,起碼自她第一次見到慕昱珎,她腰裡就别着這一枚玉佩。
她愛惜的程度,一點不亞于保守她秘密的程度。
蘇挽清思及此,輕出了口氣。
也不知是誰人送的。
“你在看什麼?”
慕昱珎久不聽見動靜,試探着從被子裡露出頭來。
蘇挽清恍然回神,輕笑了下,伸手将她抓着的被子拉開了,又掖好被角。
“沒什麼,瞧着這個時候,誰還會辦喜事。”
她輕擡手指,指了指桌案旁的大紅燙金折子。
慕昱珎掃了一眼,輕哼道:“還能有誰,自是本王那二皇兄,府上又添男丁,要辦滿月酒。”
二皇兄?
蘇挽清低頭細細咀嚼着這個稱謂。
二皇子向來做事張揚,也經常與皇帝和慕昱珎唱反調,淨鼓搗出一些事來。
要這麼說,那父兄會不會是他……
蘇挽清擡眸:“王爺要去?”
慕昱珎上下掃了她一眼,“本王去聽奚落嗎?”
蘇挽清一噎,看着慕昱珎富有深意的目光,一口氣哽在喉嚨。
呸,為什麼被奚落,你心裡沒點數嗎,如今倒怪到我頭上來了!
蘇挽清做出一副悔恨委屈的樣子,往慕昱珎的方向湊了湊,俯下身,輕輕開口:“那王爺何不也讓旁人羨慕一番?”
冷梅香再次侵襲,帶着女兒家獨有的淡淡香氣,環繞在自己的鼻息間。慕昱珎看着突然靠近的蘇挽清,心口一縮,一時忘了動作。
蘇挽清眼底含笑,見慕昱珎怔愣,便見好就收,坐正了身體。
梅香忽得散去,面前那雙晶亮水潤的眸子也飄然遠離,慕昱珎竟然有一瞬間的空落。
“咳咳,羨…羨慕不來。”
慕昱珎掩飾尴尬,不自覺間說話有些不利索。
蘇挽清心底鄙夷的哼着,面上卻是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王爺說什麼便是什麼,妾身都聽王爺的。”
慕昱珎聞言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猶豫良久,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左右不會去,也沒那些惱人的事。”
蘇挽清聞言卻道:“若妾身想去呢?”
慕昱珎皺皺眉,“為何?”
“于公,滇王府上添新丁,是天家之福,王爺理應賀喜。于私,王爺與滇王素來不和,如今帖子送到府上來,王爺若不給面子,小心讓人捏住話柄,說王爺大權在握、輕賤兄弟。”
蘇挽清看着慕昱珎,壓下了聲音:“王爺,可不止這一個兄弟。”
言下之意,皇帝可也是她的兄弟。
慕昱珎蹙眉望着眼前面色沉寂的女子,眼眸微動。
“王妃倒是深謀遠慮。”
蘇挽清莞爾一笑:“王爺教導的好。”
慕昱珎回頭看了看那大紅折子,輕笑了一聲:“好啊,本王去也無妨。”
蘇挽清唇角輕輕揚起。
“不過既然是王妃想去,那麼這賀禮……”
蘇挽清笑容一僵,心裡忽得有種不好的念頭。
慕昱珎笑得無害,“就勞煩王妃置辦一下了,畢竟本王最近忙于戰事,手頭有些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