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冉冉下車,隻見門邊寫着“黎公館”三個字。裡邊的洋樓已經挂上黑白兩色布,門口守着的下人也穿着黑衣,圍着白麻布,神色戚哀,一副治喪的樣子。
見到來人,下人便迎上來。他們還未開口,姜建銘便說:“告訴你們主人,顧七少與葉小姐前來吊唁。”
葉小姐是誰他們不知道,顧七少的名号在上海灘可是鼎鼎大名。下人張張嘴巴,連話也不會說了,轉身就往洋樓裡跑,沒多久,一個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
正是昨天去安壽棺材鋪之人。
看到彼此的臉,雙方臉色不變,各自心中都沉了沉。
葉冉冉更确定這就是黎二先生,那個原著裡的色中餓鬼。而黎二也清楚,顧七少和葉小姐登門沒有好事。但黎二隻是臉色微微一變,漠然地拱拱手,道:“侄媳何德何能,竟讓顧七少登門。”
黎少奶奶的靈堂就設置在一樓,黎家是上海灘的名門,前來吊唁的客人不少,聽說顧七少來了,有意無意都在看着。眼見黎二對顧七少如此無禮,衆人心中不禁納罕,更好奇顧七少來這裡幹什麼。
姜建銘含笑道:“能讓我們七少登門的,當然是案子啦!黎二先生,少奶奶好好的,怎麼就沒了呢?”
這話問得可蹊跷了,巡捕來問人怎麼沒的?難道黎少奶奶的死不同尋常?
暗示太過明顯,黎二立刻拉下臉,沉聲道:“姜副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黎家家門不幸,家中接連出現病弱之人,帶累了侄媳,是黎家對她不起。但有些話可要說清楚,有還是沒有,要拿出證據來,你們巡捕房的說話都這麼含沙射影嗎?這叫我們市民如何安心?”
好家夥,嘴巴挺能耐啊,還敢反咬一口?還真以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了?
“意思是我們懷疑大少奶奶是被害。”葉冉冉揚聲說:“大少奶奶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嘴唇也是烏青的,那是中了劇毒才有的迹象。若不是害死的,這些,黎二先生你怎麼解釋?”
衆人聽她将大少奶奶身上的兩處傷說得清清楚楚,不禁信了幾分。黎二卻驟然變色,怒道:“沒有什麼解釋,葉小姐是嗎?今日你與七少初次登門,怎麼就知道侄媳身上有傷痕?分明是信口雌黃,無中生有!”
衆人一想,對啊,這位葉小姐難道還見過黎少奶奶的屍身?要是沒見過,怎麼知道大少奶奶的身上有傷痕?但是不可能啊,黎二先生說了,葉小姐是初次登門,怎麼會見過呢?
葉冉冉就知道他不會承認,所以早有準備。她從手袋裡取出一張紙,抖開道:“黎二先生,這是你親筆寫的單子,來我棺材鋪裡定下這口柏木棺材的。我鋪子裡的夥計與你同去銀行取錢,才隔了一天,我那夥計又長得特殊,我想銀行櫃員是不會忘記的。哦,單子上邊确實沒有你的名字,但人的筆迹是做不了假的,不信的話,咱們去巡捕房,找專家鑒定鑒定?”
失策!黎二心中暗罵一聲,他沒想到小心多年,竟被一個棺材鋪女掌櫃給算計了一把。不過,他黎二爺在上海灘的生意場上也不是白混的。
“不錯,昨日我确實在你的鋪子裡定了棺材,但這又能說明什麼?”黎二反問道,“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所說的傷痕存在?”
這個老色鬼,竟然還不承認!葉冉冉将單子一收,斷然道:“既然黎二先生這麼說,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開棺驗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