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彤會紅了眼眶,一方面是被罵的,大家都想成為七少的女人,憑什麼就她被罵得最慘呢?就因為七少是她堂姐的未婚夫嗎?
另一方面,是慌的。
顧家會在四天之後舉辦例行晚宴,這個消息她早就從邱思慧那裡打聽到了,邱思慧一家也會參加。葉子彤求三告四,使足了水磨功夫,送了各式各樣的新奇玩意兒給邱思慧,終于讓邱思慧答應帶她去。為此,葉子彤不惜花重金買禮服,借首飾,就想在宴會上給顧七少留下個驚豔的印象。
可從那名媛說的話看來,葉冉冉也要參加宴會?!
如果葉冉冉也得到了請柬,甚至哄得七少為她準備禮服,以葉冉冉的容貌,那真的沒其他女人什麼事了!
葉子彤聽着心中一片慌亂,禮服也不挑了,趕緊坐黃包車回家。
她得好好打聽一下,葉冉冉是不是得到了請柬。
巧得很,葉子彤才回到葉公館門口,便看到紅素從三輪黃包車上下來。
她趕緊叫道:“紅素!”
到底是三小姐,紅素不敢不敬:“三小姐,您回來了?”
“嗯。”紅素打量着她蒼白的臉色,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回來?姐姐呢?”
紅素對葉公館裡的關系心如明鏡,時刻提防着她:“大小姐在談些生意上的事情,我奉命與老關送一位小姐回家。”
“哪一位小姐?蕭凝紫回來了?”
紅素隐藏去關鍵信息:“不是蕭小姐,是個住在弄堂裡的女學生而已。”
葉子彤放下半顆心。談生意,送女子回家,這與七少應該是不相關的。她将散發攏在耳後,笑道:“哦,這樣啊。我還以為姐姐認識了新的男朋友呢。”
“什麼叫新男朋友?”微冷的聲音響起,葉冉冉走來,臉色微寒。“是為了跟我的舊未婚夫做對比麼?”
她話中似乎帶着怒氣,葉子彤隻當她身處低谷,所以心情抑郁,登時心中歡喜,露出愧疚的神色,扭着衣角說:“姐姐,你不要生氣,我……我隻是……”
她垂下頭,表情害羞又歡喜無限,輕聲說:“顧家舉辦宴會,我被邀請了,這實在太榮幸、太不好意思了。姐姐,我知道你還念着七少,真的覺得特别對不起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那樣子,仿佛一個寬厚仁愛的妹妹,旁人見了定要怪她這個姐姐刻薄待人,小氣吧啦,壓迫堂妹了。誰會知道,這小丫頭一邊炫耀拿到了顧家宴會的請帖,一邊試探她參不參加顧家的宴會呢?
葉冉冉很好奇,如果她知道顧家的宴會真正的目的,會是什麼表情呢?
她故意闆着臉問道:“若是我生氣了,你會把請帖給我嗎?”
這話的意思,是她沒有請帖嗎?葉子彤登時心花怒放,隻覺得自己終于壓了葉冉冉一回,她有顧家的請帖葉冉冉沒有呢!
葉子彤忍着心中的歡喜,故作為難地說:“哎呀,姐姐,這個可不行呢,請帖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呢。要不……姐姐,你跟我去求求思慧,給她送禮物,說不定她會帶你去呢。”
這話表明上是想幫她,可若她真的提着禮物,與葉子彤登門求邱思慧,不僅會被邱家羞辱,還會成為上海灘的笑柄,從此擡不起頭來。
葉冉冉勾起嘴角,嘲諷道:“不用了,我生意忙得很,沒那麼多閑錢去巴結邱小姐,一張請帖而已罷了。”
語罷回身上樓。
她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嘲諷葉子彤的請帖是花大價錢讨好邱思慧得到的,葉子彤氣得臉都白了,但是轉念一想,又忍不住歡喜。
可這又怎麼樣呢?她還是拿到了顧家的請帖,不僅能參加上流社會的晚宴,還是顧家的晚宴,能見到顧七少,說不定還能與顧七少跳舞!她長得這麼楚楚動人,稍加打扮,七少一定會動心的,到時候七少親自跟顧老夫人一提,他們的婚事就成啦!
葉子彤越想越開心,隻覺得顧七少奶奶非她莫屬,喜滋滋地回二樓去了。
紅素在後邊看着她的樣子,眼裡的厭惡都快噴出來了,上樓之後氣呼呼地說:“得個請帖有什麼了不起呀?大小姐,你怎麼不告訴三小姐,顧家那宴會還是七少為你辦的呢!”
“不該說的話不要說。”葉冉冉訓斥着,問道:“紅素,交代你的事,打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