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竟将女道抱去飯店還開了房間這事,迅速在申城傳開了,對此說什麼的都有。
一個說:“少帥是不是看上這女道了?可少帥不是前兩天才納了妾?怎麼這麼快就喜新厭舊了?”
“别說什麼新啊舊的,這少帥夫人才死了半年呢,少帥還不是納了妾?這個妾有少帥夫人舊嗎?”
“說起來真為少帥夫人不值,你說一個督帥府大小姐,要是好好地嫁到淮南道去當那邊的少帥夫人,不比什麼都好?現在呢?原本大小姐多張揚,整天騎馬開車地跑,聽說還拿過木倉呢,多自由自在。結婚以後不到半年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還假托說生病了,這前後差别也太大了,不如舊式家庭呢!少帥如今的一切都是靠他媳婦掙來的,偏偏還對不起他媳婦,這可真叫人心寒。”
“還有更心寒的,我一個朋友在政府秘書處工作的,他曾跟我說,少帥納的這個妾是他的青梅竹馬,還是大帥要他納的。你們說這算什麼事?女兒死了,嶽父替女婿找小老婆?”
“慕大小姐要是在地下知道了,還不得傷心死?”
“說起這個,我也有個表哥在督帥府當兵。他聽老兵們說,那個女道可不得了,半張臉長得跟慕大小姐一模一樣,那天在監獄裡差點把少帥和任副官吓得半死,都以為鬧鬼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難道少帥看上那個女道是因為她的臉?成親才五年就沒了妻子,少帥肯定很想念少夫人吧?現在這個女道,該不是當成了替代品?”
最近流行的鴛鴦蝴蝶派不就喜歡寫這種類型的故事嗎?每天在報紙上刊登,引來多少癡男怨女的眼淚。
這些風言風語,程竟都知道,他靠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目光安靜,好像時間都凝固了。許久許久,他都沒有說話。
“少帥看夠了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依舊閉着眼睛的女道問着。
程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仿佛如夢初醒,走過去将她扶起來,關切地問道:“你怎麼樣?哪裡難受嗎?”
“不要緊,貧道隻是太久沒動用破陣這種大型法術,耗力過度而已。”明夷順着他的動作起來,低頭一看,臉上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貧道的衣服……”
“換了。”程竟隻有兩個字,目光盯着她,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貧道不傻,當然知道換過了。”明夷懶洋洋地靠在床頭,歪着頭不解地問道:“少帥,貧道好歹是為你立過大功的人,你怎麼這麼小氣,連新衣服也不給買,讓貧道穿别人的衣裳?你看,不合身了吧?”
是的,不合身。程竟深深地吸了口氣,竟然不合身。
這套衣服,是慕婉熙的——提起這個名字,程竟仍然會咬牙切齒,恨入骨髓。程竟特意把她帶到飯店的房間來,就是為了讓她穿這套衣服,可她竟然穿不進,擠得慌。
不僅穿不進,連背上的胎記也沒有了。
原來這一模一樣的容貌之下,身軀并不相同。
這不是慕婉熙。
如果是慕婉熙,誤會了他換衣服,一定會臉紅,一定會開心,可女道沒有。女道的表情,好像他給她換衣服跟吃飯喝水一樣尋常,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淨,心如明鏡台,不染塵埃。
就是這個認知,叫程竟愣了足足一個下午,他怎麼都不願意相信,眼前的女道士并不是慕婉熙假扮的,而是上天給他的一個玩笑。
“少帥,你怎麼了?”女道溫和地問着,眼裡都是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