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住了，隻有“慕婉熙”仍是笑着。她又叫了一聲“照兒”，往前走了一步，吓得慕婉照嗷的尖叫起來，騰騰幾下就躲到了床角。

“慕婉熙”皺眉看着她，不解地看着她：“照兒，我是姐姐啊，你為什麼怕我？”

她說着，又走近了一步。

“啊——！！！”慕婉照立刻抱頭縮成一團，渾身發抖尖叫着：“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

“你怕我？”“慕婉熙”歪着頭看她，忽然笑了。“哦，對了。”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說：“我死了啊。”

一個大活人頂着亡者的面孔幽幽歎息着說她死了，叫人聽着心碎又心慌。

瘆得慌。

程竟試着發出聲音，嗓子卻幹澀得不行，好像有什麼東西哽在喉頭一樣，他隻能說出一個字。“你……”

“你叫我好着急，照兒。我死得冤啊，一直不得超生，今天地府的門忽然開了，我本想趁機入輪回，可是……”她的表情忽然一喜，語氣歡快起來。“可是我看到了你，照兒，我趴在你背上一路跟着你回家的，能再回家我可真開心。不過，照兒，我怎麼叫你你都不應我，幸好我聰明……”

“你……你不要再說了！”慕婉照一想到從那宅子回家的路上自己肩膀上都趴着這麼個鬼魂，吓得更是肝膽俱裂，“你快走！你走！”

“我不走，我是慕家大小姐，誰敢趕走我？”她臉上露出驕縱的神色，又複難過起來。“照兒，你害死了我，竟然還要趕我走？”

話音落下，程竟猛地擡頭，目光雪亮。

“不是我！”慕婉照尖叫着，“你胡說！你胡說！”

“你……你這道姑，竟然敢在督帥府裝神弄鬼！”曾瑤也吓得渾身顫抖，但她終究久經人事，比她女兒鎮定多了。曾瑤抖着聲音喝道：“來人！将這個裝神弄鬼的女道士給我抓起來斃掉！”

外邊早就有聞聲趕來的女傭們，但姨太太不能調動士兵，軍隊隻聽大帥和少帥的。衆人聞言都看向了程竟，程竟卻隻是白着一張臉站在那裡，抿着嘴不說話。

“照兒，你竟然還罵我胡說。”她的眼裡好像隻有一個慕婉照，把周圍的所有人全都當作空氣。她看着慕婉照，聲音幽幽的，表情非常難過。“照兒，我當你是親妹妹，從小教導你，寵你，不管你提什麼要求都會答應，可你……你怎麼忍心讓李媽來害我？”

“我沒……”

“照兒，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多害怕嗎？雷打在我身上好疼啊，那種感覺……真想讓你也體會一遍……照兒，照兒……”

她一聲聲呼喚着，每叫一聲便往前走一步。她雖然說着控訴的話，但聲音仍是溫柔的，溫柔得叫人毛骨悚然。周圍的空氣好像随着她的靠近被一點點壓縮了，全都擠在慕婉照的心口上，叫慕婉照喘不過氣來。慕婉照吓得恨不能立刻暈死，偏偏暈不過去，隻能不住地哭着。

“不是我……姐姐，我錯了……你放過我吧，你放過我吧，是我不懂事……”

“你知道錯了？”她溫柔地笑着，“你知道錯了，就跟我走吧。”

她說着便擡手，然而手伸到一半卻被另一隻手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