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想到什麼,個春迅速解開背着包袱,掀開方布——
籠子裡面竟然空空如也!那大雀,怎麼逃出她的囚獸籠的?
個春正納悶,頭頂上突然掉下來幾顆李子。擡眼一看,那趴在李樹枝幹上,顫顫巍巍向上挪的東西,可不是那隻大雀麼!
個春松了一口氣,對那大雀說道:“原來你也有些道行。别讓我動手,乖乖下來吧。”
枝頭的大雀一個顫抖,又落下幾顆李子。它巨大的翅膀極不情願地拍了兩下,尖銳的長喙微微晃動,發出低泣般的哀鳴。
“你被膩妖重傷,是我将你救下,此一。你們觊觎膩妖久不能得,是我幫你們将它截殺,此二。你的同伴吞下千年精元,已棄你而去,此三。”個春眉尖一挑,認真道:“換句話說,我用一顆妖精的千年精元換你一條還沒過七十的性命。如今我餓了,想吃點你的肉,難道不行?”
大雀的哀鳴更悲切了,連帶整棵李樹都在顫抖。可這絲毫不能引起個春的憐憫之情。對峙半晌後,大雀終于招架不住,砰地一聲摔在地上,随着落地的瞬間,它的體型也逐漸變大,顯現出本形。
個春盯着面前這隻高近一米,長約三米的大白鳥,微微蹙起眉頭。
“你就這麼大?”貌似連它同伴們的一半體型都不到,難怪會成為膩妖攻擊的對象。
“還能再大點麼?”
“畢方跟你是什麼關系?”
“青鸾你認得吧?”
“你們妖鳥界與鳳凰比肩的是誰?”
大鳥閉眼聳拉着腦袋,并不說話。
個春靜默半晌,道:“那行,先吃你一隻腿吧。”
想裝死的大鳥聽到這一句,再也忍不住,終于開口說話:“姑娘,我已經抱着赴死的心了,就不能給個痛快麼?”
個春聽它口出人言,松了一口氣:“不是個啞巴……”
大雀一愣。
“你可有名字?”
“名鹄。”
“鹄?”個春點點頭,“是個撐門面的名字。”
“姑娘……”
“哦,”個春又将它來回打量一遍,“我缺一個坐騎。”
鹄劇烈地抖了抖,“姑娘,道子遊仙的坐騎都是神獸,鹄是妖,若給姑娘當坐騎,怕玷污了姑娘的修為……”
個春沒有說話,慢慢将劍擡起來,也不看鹄,半晌道:“怎麼?你不想?”
鹄一直緊張地盯着個春手中的劍,早已陣陣陰冷,道:“能給姑娘當坐騎,鹄榮幸至極。”
“那就說好了,”個春猛地将劍指向鹄的腦袋,吓得它差點咬舌自盡。“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
話說到一半,隻聽咕噜咕噜一聲巨響,猶如晴空驚雷,勾天動地。
個春僵了一瞬,放下劍,慢慢摸上肚子,半晌,再擡眼。
盛夏的天氣比嚴冬還讓人感到寒冷。鹄覺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全是啖肉吞骨的渴望。它明明想說一句轉移注意的話題,可說出來卻成了,“姑、姑娘,還是想吃、吃……我的肉嗎?”
“我還能忍住,今天不會吃你的。”
這年頭,是個活物都跟妖神沾點邊。抓到的野兔子是道士圈養的妖寵,捉到的小白鴿是一個遊仙的眷侶,好不容易撿到這隻大鳥,顔值高、名字響,倒舍不得吃。
個春歎了一聲,忍着想吐的酸意,撿起幾枚李子,在袍子上擦了擦,放進嘴裡。
為了不被鹄肉所惑,個春将李子想象成各種鮮嫩野味,吃得專心緻志,也就沒注意到地上的小牛已經醒了。
小牛一睜眼就看見個春狼吞虎咽的樣子,一十、二十、三十個!滿地的李子核兒,卻還不見消停!從未見過如此嚣張能吃的家夥,先前挨得那些打罵,可不全拜這賊人所賜?!小牛的怒火瞬間被點燃,龇牙咧嘴,還沒等個雪反應過來,就将她撂倒,讓她嘗到李子和泥的滋味。
小牛迅速坐在她背上,抽出褲帶,将個春的手反剪捆住,一邊大叫:“二伯!二伯!我抓到偷李子的人啦!二伯!”
短短的功夫,個春口不能言,手不能動。擡眼朝一旁看過去,哪裡還有鹄的鳥影子?隻得眼睜睜地看着被喊來的老牛,杵着一柄釘耙,怒氣沖沖地朝自己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