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來做客的。”

坐在他對面的女孩看了她一眼，咬了一口煎蛋。艾弗莉的手藝很好，她喜歡這個煎蛋。

至于羅賓，讓他自己糾結去吧。

韋恩莊園。

哥譚陰沉的早上，這座城市的脾氣就像這裡的大多數人一樣，讓人猜不透，或許下一秒會放晴天氣讓人難得見一次太陽，又或者打雷下起雨。

但艾弗莉覺得這裡的溫度正好，不算潮濕的空氣中帶着草木的香氣還有殘留的不知哪夜的硝煙氣息，未知的懷念和安心又湧上她的心頭。

她又伸了個懶腰。

放下手時，看到阿爾弗雷德向她走過來，小步迎上去。

“艾弗莉小姐。”阿福的手中拿着水壺和修剪花朵的工具，随着一陣風，艾弗莉聞到了玫瑰的味道。

“阿福，”她想或許自己攔住了對方回去的腳步，但是，“我可以去玫瑰花田看看嗎。”

“當然，”她的要求阿爾弗雷德自然不會拒絕，老管家笑了笑，沒有拒絕她要幫忙拿東西的請求，“很抱歉，我剛剛在想您是不是要離開。”

“阿福，我不會不告而别，隻是想逛逛，”艾弗莉接過水壺，為自己解釋。

“而且…”

“I won't leave anymore.”

我不會再離開。

阿爾弗雷德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女孩卻好像沒感覺到她這句話裡有什麼不對，她隻是轉頭看着路旁的綠植，好像那是多麼美麗的藝術品一樣。

但他看到了女孩藍眼睛裡的迷茫。

幾乎在每個孩子身上阿爾弗雷德都看到過這種眼神。

他想，或許應該立馬回到自家老爺的卧室把人拽起來，但現在他隻是開口，将對方的思緒拉回到這裡，“我很高興您喜歡那片玫瑰花田，實際上，莊園裡的大家…現在對它都不是很感興趣。”

老管家着重了“now”這個詞。

“您要知道小孩子的愛好變得很快。”

“我知道，”艾弗莉笑道，加快腳步跟上對方，“就像我小時候，一開始是想當歌星，後來又想當作家。”

“人之常情，艾弗莉小姐，”阿爾弗雷德推開花田的門，濃郁的玫瑰香伴着水汽迎來，“您一直喜歡玫瑰嗎？”

并不是，艾弗莉想，她不是喜歡玫瑰。

“紅玫瑰，阿福，”女孩思考着，強調道，“我喜歡紅色。”

她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那道紅披風，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道紅色的閃電，是閃電俠嗎？她想，他的确很活潑。

“不過我似乎不太适合這種顔色，”很快把想法抛到腦後的女孩看向邀請着她踏進花田的老管家笑起來，“阿福，我能聽聽這篇花田的事嗎？”

“當然可以。”阿爾弗雷德想，他很少講這片花田的故事，因為對于孩子們來說，莊園下的故事或許更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這是偶然生存下來的一片玫瑰花田。

“那是迪克少爺來到韋恩莊園的第一個夏天。”

正在做飯的阿爾弗雷德聽到了男孩驚喜的聲音，活力滿滿的男孩頭頂幾片葉子沖到廚房門口，定定站在那裡喘着氣。

[“迪克少爺？發生了什麼？”]

他将手頭的東西收拾好，摘下圍裙。

“阿福！你的花園裡長出一隻玫瑰花！”男孩舉在身前的雙手張開，“我剛剛在散步的時候看到的！”

“迪克少爺，是韋恩的花園，”站在那裡的管家糾正這句話，并在短時間内确定韋恩莊園沒有購買玫瑰花種的記錄，他沒有打擾男孩的興緻，而是将火關上，“您能帶我去看看嗎？”

于是他在盎然的綠色枝葉中，看到了那朵玫瑰花。

她實在太過明亮。

像是…不應該生長在這裡一樣。

阿爾弗雷德走進才看清她并不是很健康，高昂地立在這篇綠植中隻是因為她在被托舉，周身的綠植包裹着她，将她的花枝捆住。

“我們要摘下它嗎？”小小的少爺站在他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角。

“或許？”阿爾弗雷德不确定這株玫瑰到底是怎麼來的，“少爺，您還記得我放在倉庫門口的工具箱嗎？”

“哦！我記得，額…但是…我是說，阿福我們真的要把它剪掉嗎？”

男孩記得自己發現這朵花的心情，他驚喜地穿過草叢，他是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連阿福都不知道。

這無疑是這個春天韋恩莊園帶給他的禮物。

“前提是布魯斯老爺确定她有問題，”他用一句話安撫了男孩，“如果沒問題，我們會留下她。”

然後改變這裡，至少現在這裡不适合她生長。

男孩糾結了一下“it or she”，用指尖撓了撓臉頰，轉身跑去倉庫，不一會兒就提着一個箱子回來。

他看着阿福将玫瑰花從那綠色中解救出來，似乎是剛剛的一切用盡了力氣，玫瑰花歪歪扭扭地垂下頭，迪克吓得繃緊身子。

“我們真的會養活她嗎？”已經考慮到之後的男孩看着那朵玫瑰花，緊張地問。

或許是我，阿爾弗雷德想，他清楚男孩們總是沒有多少耐心，在一些事情上。

“雖然迪克少爺之後不怎麼過來了，但是玫瑰花還依舊保留着，布魯斯老爺将這裡改成了更适宜玫瑰花生活的地方，”阿爾弗雷德記得那時候迪克少爺還是個小男孩，現在已經自己在外面生活了，他笑着，看着站在那裡的女孩，“很高興您能喜歡她們。”

艾弗莉蹲下身，用指尖輕輕戳了戳一株玫瑰，像是在回應她似的晃了晃。

“或許她一直在等迪克和你發現她的那一天。”她說。

從破土而出的那天就一直在等待。

就像她一樣。

阿爾弗雷德看着女孩，擡起手，猶豫着落在她的頭上，感受到掌下的身體僵了一下，收回手。

“艾弗莉小姐，您其實不用那麼拘束。”他相信不止他看出來了，隻是沒人說。

“您雖然24歲了，但是在我看還是孩子，”老管家頓了頓，帶上些笑，“當然，布魯斯老爺也是。”

艾弗莉站起身，她知道布魯斯小時候的事，也知道阿福是在安撫她，所以笑了下朝阿爾弗雷德眨眨眼，“所以我們隻能偷偷說，我想布魯斯不會想聽到這個。”

“您是對的，”阿爾弗雷德感歎她的體貼，沉默一瞬，歎息，“老爺确實不喜歡聽到這個。”

布魯斯老爺從很久之前就不覺得自己是個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