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惡魔相戀by笑天真

①

加班到十點的童也沖進便利店，卻發現貨架上空蕩蕩的，隻剩下零星的貨品等待着被顧客挑走。

自己喜歡吃的盒飯都沒了，她幹脆随便挑了個飯團。

回到家，再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好在明天是休息日，可以安安心心睡個懶覺。

喝了兩罐酒後，思緒開始不受控制，回想自己為了每個月能多漲五百塊的工資任勞任怨地加班，勤勤懇懇工作了大半年，結果到了該漲薪的時候，薪資沒有漲，主管給她繼續給她畫大餅，讓她作為年輕人再多曆練曆練。

童也拿着啤酒走到露天陽台，又“咚咚咚”地喝了下去，醉酒狀态的她把喝光的啤酒罐想象成主管，用力捏扁後狠狠地扔了出去。

清冷夜風拂起耳側的碎發，她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忽而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把啤酒罐給扔下去了。

醉意一下子消散了大半，她瞪大了眼睛，自己怎麼能高空抛物呢？

這麼想着，耳邊傳來類似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緊接着一個身量修長的西裝青年落在了陽台上，他一手揉着額頭，一手握着那個被捏癟的啤酒罐：“誰這麼沒公德心，随意高空抛物啊。”

“對、對不起。”童也下意識地道歉，看到西裝青年後，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大半夜陽台上突然冒出個男人夠可怕了，更可怕的是這個男人看起來不是人。他頭頂有一對犄角，背後是一雙蝙蝠一樣的翅膀，這樣子像極了西方童話裡的惡魔，偏偏長着一副亞洲面孔。

青年沒好氣地說着：“你知不知道，高空抛物搞不好是會死人的？”

“知道。”

誰知道對方突然又笑了。

“不錯，沒什麼道德。我看中你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尊貴的demo。也就是你們人類口中邪惡又可怕的惡魔。”

demo？應該是devil吧，她暗暗地想。

“人類，看你每天工作到這麼晚，真可憐。”

“上班那麼辛苦不就是為了那一點窩囊費嗎，要不要和我許願讓你一夜暴富？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

惡魔說着說着，額角流下血來，他用指腹輕觸了下，嘴角笑意一僵，他顫抖着說：“流血了……”

突然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倒下去的時候，他的後腦又重重地磕在了天台邊上。

黑色的光珠飛了出來懸浮在半空，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那東西咻地一下消失在她的指尖。

心髒“咯噔”一下，童也看了看手，沒有什麼異樣。目光移向地上的男人，她思索着這種情況下是不是該報警，讓警察帶他走。

可惡魔這種超自然生物，被帶走後會不會回來報複她。

她這麼想着，地上的人忽然揉着腦袋晃晃悠悠起來了，嘴裡低聲嘟囔着：“奇怪，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可惡，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見他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她問道：“你……認真的？”

他不理會童也，攤開手掌，試着施展法力，卻發現，自己的法力也薄弱了很多。

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面前的這個人類？

他這才看向童也，對上她的眸子，試圖讀取她的記憶來得知前因後果，卻發現毫無用處。他甚至，聽不到她的心聲。

他細細打量着她，奇怪的是，她身上有着他消失法力的氣息。

“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慢走不送。”

“不對。如果我們是陌生人，這個時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家？”惡魔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攥得緊緊的啤酒罐，“我酒精過敏，竟然還和你喝酒了，說明更不能是陌生人了。”

這腦回路讓她目瞪口呆。

“有沒有可能喝酒的那個人是我自己。”

他自顧自地說：“不管了，總之在恢複記憶前，不弄清楚真相，我是不會走的！”

“啊，說了這麼多話頭好暈。”

然後他就進了屋裡，自來熟地往沙發上一躺。

②

惡魔住在童也家第二天，就發生了一件令她崩的事。

“你為什麼要穿我的睡衣。”

她出門買了個早飯的功夫，回來發現他竟然穿着她最喜歡的熊貓睡衣。

“穿西服在家一點都不方便，我總不能光着身體在你家晃來晃去吧。反正你一櫃子衣服。”此時的他收起了翅膀和犄角，像個普通人類一樣，讓她的膽子也大了不少。

“可這是我最喜歡的熊貓睡衣！”她自己都沒穿過幾次。

“好吧。”惡魔當着她的面開始脫衣服，修長的手指撩起衣服邊緣，露出緊繃的腹肌。

童也立刻把他掀起的部分扯下來，認命地說：“行了行了，借你穿。”

反正熊貓睡衣尺碼對她來說有點大，借他穿就當做好事了。

她把買來的包子遞給他，兩個人相安無事地吃了頓早飯。

飯後，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大敞的櫃門，以及地上被丢得淩亂的衣服。這些衣服都是她洗好熨平後放進衣櫃裡，而現在就這麼攤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内心的小人崩潰地抱頭尖叫着。

童也轉身折回去，見他正半躺在沙發上悠閑地看電視。

她撲到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領搖晃着，惡狠狠地說：“你穿我的熊貓睡衣就算了，為什麼要把我的衣櫃弄得那麼亂？”

他使勁往沙發上靠，努力與她拉開距離：“我們現在的姿勢多少有點暧昧了。”

她突然發現，她整個人快要挂在他身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确實有點近。

陽光下，他皮膚白皙透亮，額前的頭發垂下來幾縷，眼尾上翹，平添了幾分豔麗。他安靜地看着她，她突然好像沒那麼氣了。

真好看。

悸動沒有兩秒鐘，隻聽他說：“現在我對你的感情是張白紙，勸你不要在我記憶恢複前趁人之危。”

“……”

童也起身，清了清嗓子：“别轉移話題，以後不許動我的衣櫃。”

“好，我記住了。”

“還有，住在我家，你要負責洗衣做飯以此換得居住權。”

惡魔認真思考片刻，拒絕道：“我不會做飯。”

“不會做飯總會打掃吧？”

她給他分配好家務。

然後找出兩個大号塑料袋，決定去采購一番，剛才買早飯的時候，她聽路過的大爺大媽說附近有家超市在打折。

他拿着掃帚不情不願地掃着地，見她要出門，好奇地問：“你要去哪兒？”

“去超市。”

惡魔的眼睛閃閃發光：“一起去吧。我也有想買的東西！”

他打了個響指，清掃工具自己工作起來，不到三分鐘，家裡就整潔無比。

這仿佛特效一般的場景讓她震驚無比。

而他這邊，趁她愣神的功夫換上了黑色西裝，發型梳得一絲不苟，看起來像是個冷面帥哥，前提是在不說話的情況下。

超市距離家有兩公裡的距離，童也選擇坐公交出行。他跟着她上了公交車，學着她的樣子，拿出一張卡往機器上貼了貼。

【無效卡，請重刷】

惡魔叫住她，理直氣壯地說：“給我付車費，這裡刷不了我尊貴的黑卡。”

“……”

等到了超市，兩人分頭行動，她購買着需要的日用品、果蔬、奶制品。他則直奔零食區，仿佛解開了封印，往購物車裡放了一袋又一袋的薯片、餅幹、果凍、巧克力派、牛肉幹、果脯……

童也正在冰櫃前挑選着速食，惡魔推着滿滿一車的零食來找她。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

“這點東西我還是能買得起的。你的一會兒我也一起付了，就當感謝你給我付了車費。”

說着他還從冰櫃裡拿了幾個冰激淩刺客。

“那謝謝了。”她沒和他客氣，折身走到旁邊的貨架，挑了兩盒自熱小火鍋。

結賬的時候惡魔很潇灑地拿出那張黑卡來刷。

收銀員告訴他：“不好意思，您的卡刷不了。還有别的付款方式嗎？”

最後……還是她付了款。

他不死心，還去旁邊的銀行問了問，她跟着去了，櫃員面露難色地說他的卡裡一分錢都沒有。

原來，惡魔是個窮鬼。

③

對于社畜來說，沒什麼比一睜開眼睛就發現上班要遲到更絕望了。

童也在五分鐘内極速洗漱，換好衣服，用粉撲胡亂撲了幾下臉，抹了個口紅就打算出發。

他坐在沙發上啃面包：“椰子，不吃早飯了嗎？”

童也曾糾正了他幾次，這個腦子裡隻有吃的惡魔還是喜歡叫她“椰子”，她索性也接受了這個稱呼。

“要遲到了，先不吃了。”她穿好鞋，就要往門外沖。

“等一下，我送你過去。”

随手拿起個沒拆封的面包，他走到她身邊，攥住她的手腕，下一瞬間，他們出現在公司的天台。

心髒劇烈跳動着，風吹起她的長發，放眼望去，璀璨陽光下，整座城市仿佛被蒙上了層金色的濾鏡。

“我們這就過來了？你太厲害了吧！”

他驕傲一笑，把手裡的面包塞給她：“早餐多少吃點東西，不然對胃不好。”

他的舉動讓她心裡暖暖的，她眉眼彎彎，同他說：“謝謝。”

“小事小事。”

他揮了揮手，身影消失在空氣裡。

多虧了他，童也沒有遲到。一整天，她的心情莫名地很好。

看來，惡魔借住在她家似乎也不是很糟糕。

④

日子按下了加速鍵，惡魔住在她家大半個月了，仍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竟也習慣了。

又是個加班的夜晚。

童也披着夜色回到家，發現他穿着她的熊貓睡衣，像個大爺一樣倚在沙發上吃着薯片看電視，一邊看還一邊傻笑。

看着他這副形象，她莫名覺得自己像是養了個祖宗。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的目光終于舍得從電視上轉移到她身上：“回來了？”

“嗯。”她提着從便利店裡買的兩份盒飯，走到他身邊，把其中一份遞給他，“吃晚飯了。”

“你的手怎麼了？”他一眼看到了她手背上的傷口。

他不提還好，一提傷口又隐隐作痛。今天公司采購的新辦公用品到了，她在拆快遞的時候美工刀割到了手背，就這樣手上多了個口子。

“不小心劃的。”想到他暈血的事，童也下意識地用另一隻手擋住了傷口。

“把手給我。”

“啊？”

惡魔用手虛虛覆蓋住她受傷的手背，下一瞬間，手背的傷口愈合，恢複如初。

眼眸一點點亮起來，她說：“謝謝。”

“怎麼總和我這麼客氣，我們不是朋友嗎。”

下一秒，他的肚子傳來“咕咕”的叫聲。

“嗯～晚餐時間到。”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撕開盒飯上的塑料袋，而是大手一揮，豪氣地說：“椰子，咱今天改善夥食，請你去吃火鍋。”

不等她反應，他熟練地拉起她的手腕，瞬移到火鍋店裡一個無人的角落。

童也緊張地看了眼四周，似乎沒有人發現他們是憑空出現，倒是他揚了揚手，坦然地叫來服務員點單。

深夜的火鍋店裡，麻辣牛油湯底和番茄湯底的雙拼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熱氣朦胧中，童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遭了。我沒帶手機，一會兒買單怎麼辦。”

“哎呀，不是說了我請你嗎？”

想到他空空如也的錢包，又想到他瞬移的能力，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你不是要帶我吃霸王餐吧？”

他放下筷子，從懷裡掏出了一疊鈔票，給她展示了一下。

“放心吧，我有錢。”

回想起這錢的來曆，惡魔的嘴角忍不住翹起來，他真是個天才！

他打掃完衛生，下樓倒垃圾，為了省事，門壓根就沒鎖留了小小一條縫。

沒想到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還能有小偷光顧。

他看到房間裡多出來的家夥，歪頭笑了笑。

敢偷到這裡來，膽子還真大。

一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瞬移到頂樓的天台，把他往護欄下按，小偷的大半個身子歪了出去。

“想死嗎？來偷這家的東西。”

小偷被這超自然的現象吓壞了，驚慌失措地求饒着：“我我錯了。求你别殺我！”

他也隻是吓唬一下他而已。怎麼能真殺人呢？

惡魔松開手，小偷腿一軟，癱坐在地，下意識起身要跑，卻又被他踩住了脊背。

他居高臨下地說：“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就把你變成肉餅。”

小偷也想不到會遇到黑吃黑，反倒被搶了一筆錢。

而惡魔回到椰子家門口，他才注意到旁邊的牆壁上有個倒三角标志，從小偷記憶裡讀取到這意味着獨居女性的家，他随手抹去了痕迹。

握着手裡的錢，他盤算着吃點好的。惡魔對人類的食物并不挑剔，然而也耐不住童也天天給他吃便利店的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