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眼淚都要掉下,等遲醉有動靜的過程他感覺過了好長好長的時間。
實際上也就不到五分鐘,遲醉的視頻電話就又撥了過來。
他接起電話的時候眼睛都還是紅的,表情委屈得不行。
“你……”遲醉剛開口原本是想責怪他的,但是在見到他的表情後瞬間咽住,聲音軟下來,說, “以後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了,好不好?”
“嗯,”楊似漆委屈地應了聲,坐回沙發裡,看遲醉的背景和剛剛不一樣,小聲地問, “你現在在哪?”
“在外邊散步,還在下小雪,”遲醉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厚的,他轉着手機的方向,展示小區裡的一棵長滿白發的樹,說, “我沒想去找你……好吧其實是一出門就後悔了,我怕吓到你,你會不開心。”
“對不起。”楊似漆立即道了個歉。
“收下了。”遲醉說。
“不過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配合地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我在我哥公司?”楊似漆眼圈的紅色很快淡去,剛剛那一出就像演的一樣,他笑了笑,說, “會不會顯得我很傻?”
“不會,”遲醉還在走路,畫面一抖一抖的,看方向估計是在外邊随便散着步, “都知道你爸媽要回來,你會去哪也就很好猜了,畢竟楊臨現在還沒下班。”
楊似漆很輕松地笑了一聲。
兩個人随便聊着天,這聊那聊的。
遲醉之後都開的後置攝像頭,在小區裡找一些小植物小動物,或是一些長得很奇怪的小石子,拍着給楊似漆看,和他東聊聊西扯扯。
“這石頭長得像個鴨子,”楊似漆盯着屏幕裡的石頭,笑得一顫一顫的,說, “你拿着,放手掌上,我要截個圖發給小鴨看。”
“嗯。”遲醉笑着應下,把小石頭放在手心裡讓他截圖。
“OKOK。”楊似漆截好後說。
“這個石頭我要帶回去嗎?”遲醉問。
“帶呗,洗好幹淨放在床頭,我們兩那個相框前面,有長長久久的寓意呢。”楊似漆順口就說。
遲醉卻愣了一下,才緩緩應聲:“好。”
長長久久。
這可是你說的。
他把石子放進口袋,起身繼續去尋找下一個有趣的東西。
怕遲醉在外面走太久會凍着,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楊似漆就一直在催他回家,又叮囑他喝姜水,去沖個熱水澡。
遲醉依言照做。
喝完姜水後,遲醉坐到沙發上,問:“楊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此時他開着前置攝像頭,在外的厚外套已經脫下,身上隻穿着一層日常家居服。
“去沖個熱水澡吧,總要把裡裡外外都熱一遍的。”楊似漆自認為有理地點了點頭。
遲醉的神情一頓,而後勾起唇:“好啊。”
遲醉收拾好換洗的衣服,帶着手機進到浴室。
到這個時候楊似漆都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遲醉開始脫衣服。
“等等等等!卧槽!”楊似漆趕緊叫住遲醉。
但遲醉像是沒聽到一樣,手指利落地勾起褲腰,向下褪去。
楊似漆還是第一次這麼直觀地看見遲醉把自己脫光,呼吸驟然加速。
幾秒後,他猛地挂掉電話。
他如果沒看錯的話,遲醉是硬着的。
如果沒感覺錯的話,自己也……
他羞恥地捂了捂臉,将休息室的窗開到最大,又點了根煙。
狗/日的遲醉,不要臉!!!
一時的腦熱在嗅到煙味的瞬間就煙消雲散。
很久沒碰過煙了。
楊似漆說要戒就絕對不會再去頻繁碰它,但這回再次碰上,他就有一種還想繼續再抽下去的感覺。
等反應下去以後,他的腦子也終于清醒。
也有可能是時間的臨近,讓他不得不去細想那些即将面對的問題。
面對爸媽時他應該說什麼,應該做些什麼嗎?
爸媽會不會對他更失望了?
縱使在和他哥說出要去一起接機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但真到臨門一腳的時候,他又有些想要逃避。
想了很多,不自覺就多抽了幾根煙,直到口袋中的手機傳來電話鈴聲。
遲醉的電話。
他把煙在手邊的煙灰缸中按滅,而後才接起遲醉打來的視頻電話。
遲醉的頭發還在滴水,一條毛巾搭在他的頭頂,手放在上邊輕輕抓揉着,另一隻手拿着手機。
“這次打得這麼快?”楊似漆惡趣味地挑了挑眉。
“想着你就快了。”遲醉并不覺得這有什麼,見到楊似漆的發絲在飄動,蹙眉,問, “怎麼站在窗邊?回去。”
楊似漆便聽話地關上窗,想收拾一下煙灰,但怕被遲醉發現,就把煙灰缸放在窗邊沒拿走。
但轉身的那一刻煙灰缸還是出現在了屏幕角落,被遲醉精準捕捉到。
“抽了幾根?”遲醉面色不善地問。
楊似漆腳步一頓,最終無奈地笑了笑,一邊折返回去整理煙灰缸,一邊說:“四五根吧。”
“以後有心事别抽煙,好不容易快戒了。”遲醉最終還是沒忍心去責怪他。
“在想事,一不小心就多抽了幾根。”楊似漆解釋道。
“沒事。”遲醉歎氣。
“出事了的話,我會第一時間找你。”楊似漆一邊收煙灰,一邊向他保證。
“我不放心。”遲醉并不希望他出事。
“總要面對的。”楊似漆收拾好後,坐回沙發裡,和屏幕裡的人對視着。
是要面對的,遲醉知道,楊似漆也知道。
他總要和自己的父母好好談談。
“……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遲醉說。
“知道了,啰嗦。”楊似漆啧了聲,表情不屑,但眼睛在走神。
*
六點半,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十七,”楊臨探頭進來,輕輕喊了他弟一聲, “走了。”
楊似漆“嗯”聲,和遲醉說了句拜拜就将電話挂斷。
跟着楊臨上車,他一路都在走神。
與其說是走神,不如說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
分散着分散着,大腦就莫名發起呆,像是将他的精神和外界割離開來,他能感知到周圍發生的一切,甚至他哥和他搭話他都在回應。
但他就是感覺很不真切。
好像精神出了點問題,可他察覺不到,因為他的腦子一直處于放空的狀态。
他哥在說話,他在回應,但他并不知道交談的内容是什麼,隻是機械般回複着他哥。
車子停了下來,他下車。
到接機處的時候,楊似漆一直空洞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
是害怕嗎?說不上來。
更多的也許是想要逃避。
楊臨握住他的手,安撫般地捏了捏。
楊似漆知道自己的手在抖。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鎮定,卻因為鎮定所以才顯得很不對勁。
“來了。”楊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