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剔，若不是用新鮮的活魚做的，她可是吃的出來的，她小時候難養，費了我好多心思。”

清茗看着眼前的魚，有些時隔許久的記憶突然在心裡沸騰起來。

一些模模糊糊的傷痛過往，竟在此時沖破了心裡有意壓抑的限制，隻因為他聽到了真相。

原來當年初見，她并不是真的故意嫌棄自己做的魚。

時隔多年的傷痛，竟就這樣被賦華衣一句話給撫平。

當年自卑帶出來的傷口，竟隐隐有些發癢，不再是一想起來就讓他渾身煩躁不安。

之前在凡間的小院外，就連秋分夜都知道投她所好，自己卻不明是非的将她怨了這些年。

夜添衣或許不是個小氣的人，可他是。

也可以說，當年夜添衣心裡的自卑，終歸還是延續到了如今的他身上。

他一直對此耿耿于懷，卻因為自己如今已經是清茗神尊，無法一直跟過往回憶裡的一條魚過不去。

想到誤會，清茗又主動開口問。

“那她和秋分夜的婚事，又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春驚蟄也點頭默認過，那就不該隻是秋分夜一個人的胡言亂語，背後總有長輩定下。

賦華衣故意看了清茗一眼，才解釋道：“驚蟄小的時候，就喜歡往隔壁跑，因為那裡種了不少果子，每每成熟，那些香氣就會飄過來，她小時候又貪吃，去得多了，也就被那邊的人看上了。”

“我為人父親，也不過是希望她能夠平安度過一生，秋分夜那小子老實，種地也勤快，若是在凡間，在一個老丈人的眼裡，他可确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婿。”

見他對秋分夜這般誇贊肯定，清茗心裡也隐隐有些難受，忍不住接着道。

“可他保護不了春驚蟄。”清茗說完，看着賦華衣，仿佛意有所值。

“沒錯，驚蟄的身份，注定了要離開這裡，離開我們。”賦華衣說完，不知是想到什麼，也無奈的搖頭。

“秋分夜對她極好，就連日後的婚宴，也曾前來與我商定，還說，若是驚蟄不喜歡住在他那裡，他便帶着她下凡，遊山玩水，這些年，他也有攢有不少積蓄，足夠給她蓋個大房子。”

“我聽了自然也感覺得到他的誠心……”

“隻是可惜，襄王有心，神女無意啊……”

神女兩個字一被提出，桌前對面而坐的兩人都同時緊張起來。

就連清茗也不知是否該贊他用詞用得太準。

賦華衣見了他的反應，卻了然一笑，或許春驚蟄真正的身世，兩人都已經心知肚明。

他繼續說：“驚蟄對他是也喜歡，但怎麼看，也不像是男女之情的那種。”

“我也逐漸想開了，若是他們無法相愛，那便隻好等着她真正的緣分出現。”

清茗突然開口問：“之前仙君曾說，答案在神界之巅，不知究竟是何意思？”

“她嘴挑，為了把她帶大，我廢了不少勁。”

賦華衣故作不答，而是又夾起一口菜，嘴上還順帶着誇了一句自己，像是在故意向他展示自己的勞苦功高。

清茗不明白他為何總是有意無意的和他提醒自己與春驚蟄的關系有多好，這又與他來這的目的有何關系。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清茗也隻能随口附和，肯定他的自誇。

“仙君确實對春驚蟄極好，令我羨慕。”

畢竟這神界誰不以自己無需進食五谷雜糧為榮，大家也從不在自己的居所裡準備放置竈台的地方，倒想不到，賦華衣竟和自己一樣，都願意親自為了她而下廚，每日在煙火缭繞裡打轉。

賦華衣得了清茗的贊美，終于說出了關鍵。

“月台劍，若是換一種方式看，可不就是胎劍？”

“您的意思是？”清茗仿佛想通了什麼。

“沒錯，月台劍，乃是她出生時的傍生劍。”

“想必神尊你應該多少已經猜到了驚蟄的身份了，不是嗎？”賦華衣若有深意的搖頭一笑。

“能讓這般了得的上古之劍作為胎劍，身攜利劍出生，自然絕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

“神典曾有言，若是得天道看重，便可得上古利劍傍生，這是她的機緣，是别人所渴求而不得的獨特之處。”

“所以我自小就教導她，若非是生死危急關頭，絕不可将這月台劍示于人前，否則，後患無窮。”

“我一心隻願她能夠平安長大，從不求她為我争光，她雖然一直明珠蒙塵，但她心性并不貪求，對于我的決定倒也從不反駁。”

“可是，不還是讓神尊你瞧見了嗎？你還将那月台劍的模樣記得這樣清楚，要知道，就連我自己，恐怕都已經快要忘了那把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