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夜手裡的那盆花被他摔在地上，噼啪的一聲，但他卻無心去理會。

他一把拽住春至，春至心裡慌了神，連忙往後扯，他不願放手，竟就這般将她的外衣脫了下來。

春至見狀，終于生氣的擡頭瞪着他。

秋分夜被她這一眼吓了一跳，心裡至今害怕她的餘威，畢竟他誰也不怕，就怕春驚蟄，他連忙放了手，偷偷的擡眼看向她。

見她沒有哭，隻是兀自低頭将外衣穿上，這才放了心。

他突然從身後變出來一盒糕點，是春驚蟄最喜歡的茶糕。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低聲問。

“你吃點茶糕，消消氣，是我不好。”

可誰知，秋分夜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春至的回答，他以為春至還在生氣，連忙又哄她道。

“别生氣了，我是下凡下得遲了，可是以後我都會陪着你的。”

等春至自己走開，拿起丢在地上的掃把繼續打掃起來，秋分夜才終于感覺到哪裡不對。

她好像，一直都沒有回答自己，是不是……

他試探着朝她喊了一句。

“小姑娘，來我這兒，我給你好吃的糕點。”

春至依舊背對着他，打掃着地上的落葉，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

一陣春風吹過，吹起他身上的青色仙袍，秋分夜看着院中樹上枝頭的嫩綠，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什麼，他認真的打量起這個院子，覺得好像有些熟悉，他朝隔壁看去，終于記起了，隔壁曾經是誰的家。

是他，夜添衣。

也是神界第一，清茗神尊的。

他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他急急的沖到春至面前，抓着她的兩個胳膊，逼她擡頭看向自己，他大聲的喊。

“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聽得見嗎！”

這一回，春至終于看清了他的嘴型，她緩緩搖頭，給出了讓秋分夜絕望的答案。

“聽不見。”她的聲音很低，也很輕，仿佛聽不見這件事并沒有令她難堪。

秋分夜的兩隻手無力的松下去，臉上的表情難過至極，他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

“驚蟄，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秋分夜忍不住哭了，他拽着春至的手，嘴上不斷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的表情卻懵懂也平淡，最後，秋分夜徹底絕望。

……

自那一日重逢的混亂後，秋分夜終于整理好了心情，再次來到春至家院子門外，這幾日因為他沒有銀子買新的衣裳，于是便去恰逢鎮郊外，尋了個農活，得了幾日的工錢後便随便買了身衣裳。

畢竟那青色仙袍太過引人注目，若是穿着它，沒有人會相信他是幹農活的一把好手。

他記得自己曾經的遺憾，特意選擇的白色。

好在白色便宜，沒有染料的加成，反倒是為他剩下了不少銅闆。

他幹起農活來又快又好，那農戶主十分欣賞他，特意給他加了工錢，見他做到天黑，還有意留他下來住宿，邀他以後都來他那裡幹活，甚至還想要将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

秋分夜一聽，取了工錢，連忙跑路，一路跑回了春至的門前。

他敲敲門，想要求她收留，畢竟他如今也确實無處可去了，他沒有在凡間掙錢的經驗，隻能幹農活了。

剩下的銅闆都被他攢了起來，都是給春至的。

其他幹活的人初見他時都頗為驚豔，暗地裡談論他為何不去鎮裡給人幹活，在鎮裡找的活計總是體面一些的，他的模樣又長得俊俏，定是不愁人喜歡。

春至今日依舊不願意見他，于是，秋分夜白日裡便去恰逢鎮郊外給人做工換錢，晚上便來到春至的院子外打地鋪。

春至知道他是在求她收留，過了整整五日她才終于心軟，讓他把地鋪搭在了自己的院子裡，雖然與雞鴨睡在一起，但他卻毫不嫌棄，還給她提議挖個魚池，他來負責養魚。

第五日的那天，他再次出現在春至面前，對她說。

“我是京城秋家來的，我的爹娘與你……的爹娘在二十年前曾在這鎮子上有過些交情，如今我家道中落，流落至此，隻能來求你收留，若是你日後需要照顧，我也義不容辭。”

秋分夜說完，将手裡的糕點遞給她，克制着内心的期待擡頭看了她一眼。

這情緒太過飽滿的一眼确實吓了春至一跳，連糕點也不敢去接了，而是直接後退一步把院門給關上了，随後跑回屋子裡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