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周啟尊歎氣,手機放去床頭櫃上,“早點休息吧。”
張決明擰着眉,不說話了。
床頭櫃夾在兩張單人床中間,周啟尊看見上頭還放着一隻小巧的白玉鈴铛。
他還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鈴铛。分明沒什麼特别的設計,鈴身也沒有任何镂刻裝點,但那白玉剔透明亮,泛起一層浮光,就是叫人移不開眼睛。
“你的鈴铛?”周啟尊忍不住問,“這是什麼法器嗎?挺漂亮的。”
周啟尊:“你們那邊的東西是不是都挺好看的?上次你給我的符也是,畫符用的大紅丹砂很漂亮。”
“就是一隻鈴铛而已。”張決明沒有多說,眉頭松開,“化煞符你帶了嗎?”
“帶了。”周啟尊指指床腳的背包,“包裡。”
張決明立馬就要張嘴,周啟尊又說:“放心,白天我都揣在兜裡。”
張決明沒再說什麼。他轉身去衛生間,順手把屋裡的大燈關上:“睡吧,晚安。”
周啟尊上床,瞪了會兒天花闆,閉上眼睛。
。
周啟尊直到淩晨三點多才正八經睡着。
張決明躺在旁邊,聽周啟尊的呼吸又長又穩,這才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
他摸黑下床,沒發出一點動靜,跟隻輕飄飄的鬼一樣,飄去了衛生間。
張決明燈也沒開,雙手杵在水槽邊,緩緩吸了口氣。
“小心點,别被他發現了。”張決明小聲說。
在他身後,長生鈴也跟着飄了過來,鈴铛小小的,藏在黑暗裡,沒發光,仿佛不存在。
周怿也将聲音壓得格外小:“他睡着了,不會發現的。”
“你也知道他睡不踏實。”張決明轉過身,後腰靠着洗手台,“有什麼話快說吧。”
“我哥說有事想跟你說,會不會是那兇爪找上他了?”周怿擔心地問。
張決明沉思片刻:“應該不是。”
張決明:“或許是周啟尊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目前應該還沒有危險,不然他也不會......咳咳。”
張決明捂住嘴,壓着動靜咳嗽兩聲。
長生鈴往前飛一段,離張決明更近些。它停在張決明耳邊,方便說話:“我哥還是沒有完全信你。”
“這樣很好。”張決明喉結上下滾動幾回,壓住咳嗽,“要是換成我,我也不信我自己。他越謹慎,我倒是能安心些。”
“決明......”周怿咬了咬牙,片刻後突然說,“不然就把真相告訴我哥吧。最起碼,讓他知道你可以信任,讓他知道吉首的周怿是個圈套......”
“不行。”張決明立刻說,“按你哥的性子,他如果知道你變成這樣,會放着那圈套不鑽?會放着血仇不報?你覺得到時候誰能攔住他?對方已經盯上他了,他一定會用自己的命冒險。”
“那這次的事......可能也沒法兒瞞他了。”周怿吭哧,“如果他真的把那個假周怿帶回家,那不是更危險?”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張決明感到太陽穴一陣刺痛,“我說過了,事關聖物,非同小可。”
張決明:“不管是赤金令還是龍涎珠,都不該出現在人世。聖物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到了常人手裡,一定會生出禍端。這點你最清楚。”
當年周家也是因為偶得了麒麟血,才會......
張決明:“還有,人鬼殊途,你們之間......不好牽連。”
周怿不出聲了,張決明聽見女孩輕輕吸了下鼻子,保不準正躲在鈴铛裡默默掉眼淚。
“對不起,我話說重了。我知道你是擔心你哥。”張決明語氣放緩些,聲音更小了,幾乎用的氣聲。
“我不僅擔心我哥,我也擔心你啊。”長生鈴鑽進他兜裡,老老實實趴着。
周怿小聲說:“你都多少天沒休息了,這樣下去根本不行。”
“不礙事。”張決明站直身體,推開衛生間的門,“出去了,别再說話了。”
屋内安靜得針落可聞,隻有周啟尊的呼吸聲,在有規律地不斷起伏。
張決明走到周啟尊床邊,彎下腰。他伸出手,很想在那高挺的鼻梁上碰一下。
手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下了。張決明輕輕拉了下周啟尊的被角,去旁邊的床上躺下。
隔着一張不大不小的床頭櫃,張決明側過身,在一片漆黑中看周啟尊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