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系同時發生的五條悟失蹤,總有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老師,我去趟地牢。”傑心裡冒出個飄搖不定的猜測,他提出申請,“請交給我,我來好好‘審問’一下。”
“不行。”
“夜蛾老師!”
老班擺擺手,不給權限。
開玩笑,被轟碎的樓還新鮮着呢。樓能修,地牢碎了更麻煩,那裡的封印是好不容易布置好的。
夜蛾還給傑帶來一個壞消息。
“校長将情況報給了高層,你暫時被禁足了,任務延兩天,在學校配合調查吧。”
傑:“……”
黑發最強深吸一口氣,表面上乖乖回了寝室。如果夜蛾老班知道此刻他心裡正想着夜遊地牢,估計得氣得心梗。
傑回到寝室,難得沒講究地脫外套,直接抱臂往床鋪上一倒,閉上雙眼。
他長長地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
腦子裡分析着各種情況,傑長時間緊繃的神經因疲憊一松,呼吸不知不覺平穩下來。
夏油傑發現自己在做夢。
“他”很清醒,又無法徹底清醒,從睜眼到迅速長大,一些淩亂的記憶碎片被強行塞進腦子,走馬燈一般不斷浮動。
“他”活在搖籃裡,又很快能爬動、能直立行走,很快個子就竄到了大人腰部的位置。
“他”住着寬敞的獨院,逼仄的屋檐下是四季輪轉的天空。“他”身邊的面孔來來回回換過幾撥,人數不多,卻能透過高牆,看到院落之外晃動的人影。
世界在“他”的面前變得極為通透,周圍人情緒各異——尊敬、畏懼、崇拜、漠然、貪婪甚至惡意和憎恨。
夢裡的傑看着表情、聽着語氣,心中毫無波瀾。
“他”覺得極端無聊。
長大了之後“他”偶爾也會出門。傑插兜走在街上,會有不長眼的家夥撞上來。對方覺得自己正躲在人群裡潛行,但在“他”的眼裡,那家夥就如同黑夜裡的螢火,就差拿喇叭喊出[我要幹掉你]五個字了。
“他”目光淡淡地掃過去,雙唇微動,隻說了一個字。
——滾。
微弱的靈魂屁滾尿流逃走。“他”懶得動手,因為這和路邊看見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别。
這樣的家夥從多到少,最後消失得幹淨。
傑後知後覺。
他低頭看向手心,發現自己本身就是個刺目的發光體。
眼睛用久了,大腦傳來灼燒般的痛感,閉上眼睛也無法緩解。那些帶着色彩的人影仍舊固執地透過薄薄的眼皮,在他面前左晃右晃……
夏油傑從窒息中醒來。
他胸口急促皮膚,手一動,感到掌心下壓着一個硬硬的東西。
“?”
傑五指一縮,一擡。
手裡莫名其妙多出一個面具。
面具的觸感精巧又光滑,像是瓷做的。上邊繪着一個線條簡單的臉,在眉心的位置寫了個淺淺的數字【2】。
臉有鼻子有眼,連膚色都調得均勻。該死的,這發色,這瞳色,又白又藍的,這墨鏡又黑又圓的,這發型毛毛躁躁的,這臉漂漂亮亮的(這條删掉),傑都沒辦的硬說和五條悟沒關聯。
離譜的猜測也在夏油傑的心裡如野馬般奔騰起來。
傑猶豫兩秒,還是沒忍住好奇心,鬼使神差把那面具狀的東西往自己臉上一摁。
他眼前一暈,又迅速恢複清明。一層熱流平均地在面頰上散開,通過脖子流往驅幹,随後又淌向四肢末端。
傑扭頭去看床頭側邊的鏡子。
他的樣子完完全全變了,變成了他所熟悉的另一個人的模樣。
傑眨眨眼睛,鏡子裡的[五條悟]眨了眨那水汪汪的藍眼睛。
傑默了默,随後擺出龇牙咧嘴的扭曲表情,【五條悟】也分毫不差龇牙咧嘴,變成了一張帥帥的鬼臉(這條再次删掉)。
他擡手,鏡子裡穿着燈籠褲校服的家夥,無疑擺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
“………………”
事情的進展未免有些驚悚,但是!但是!這又能完美地解釋目前發生的所有離譜狀況。
夏油傑……啊不,是【穿着五條悟皮膚的·夏油傑】,眼神在鏡子裡飄了一圈,目光裡閃過激烈的掙紮。
随後,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五條悟】手往下探,小心解開燈籠褲腰封——他頭次覺得這種高款式的腰封沒有松緊帶方便——傑想了想,隻解了一半,然後又探出根手指去勾那層貼身的布料,矜持地拉開條縫往下瞅。
……艹(一種偏旁部首)。
傑的表情變得有些難以置信,“啪”的一聲,半開不開的腰封随着松手的動作猛地拍在了腹肌上。
【五條悟】不信邪,又猛拉開看,這回他拉的幅度大了些,也多看了兩秒,像在衡量比較什麼,臉都黑了。
“大差不差,”【五條悟】自言自語,“但一定是我赢!”
話音未落,傑的目光一不小心往外飄,飄到了門上。隔着寝室門,他看到一個輪廓熟悉的人影。
【五條悟】表情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