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客廳,單姯就看到麻将桌上搓麻将正搓得熱火朝天的四個人。
她沒出聲,彎腰換好鞋,徑直走到沙發茶幾處倒了一杯水,坐下慢慢喝。
許言北第一個注意到單姯,伸長手摸牌的動作都有些猶豫了,小聲提醒專心打牌的單琛和宋韫素,“單叔宋姨……小姯回來了。”
“嗯?”單卿宋擡起頭看了一圈,轉向身後才看到沙發上坐着的單姯,“二姐,你到了啊。”
單姯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單卿宋是怕他二姐的,抿抿唇和對面的雙親使眼色。
單琛眼皮都沒擡一下,“打牌就打牌,别老是東張西望,你小子就是做事專不了心。”
單卿宋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四人專心的把手裡的這局牌打完。
單姯翹着二郎腿往後一倚,耐性極好地等着。
等這局牌結束,四人才起身往沙發這裡挪。
宋韫素走得最快,姿态優雅地落坐在單姯身邊,溫柔的把她的手牽過來握着,“小姯吃飯了嗎?沒吃我們再陪你吃點?”
對上女人水盈盈的雙眼,單姯的表情軟了幾分,“媽,我吃過了。”
“怎麼突然想着回來了?”單琛捏起茶幾上的茶壺,倒了一小杯茶,“外面混不下去了?”
他還沒把茶送到嘴邊,就被忽然起身的單姯一手搶了過去,“這麼晚就别喝茶了。”
“你剛剛不也喝?”單琛沒和她犟,隻是不太服氣。
單姯重新坐回去,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是年輕人。”
單琛皺眉,“你到底回來幹什麼的?”
“回來看看你們。”
“那您回來早了,”單琛換了個姿勢靠着沙發,翹起二郎腿的姿勢父女倆如出一轍,“你爹和你媽還能蹦跶兩年。”
這父女倆幾十年都換湯不換藥,單卿宋頭疼地揉了揉額,“媽,你多少管管爸吧。”
宋韫素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柔聲責怪自己的丈夫,“阿琛你說什麼呢?哪有和女兒說話跟仇人一樣。”
“這可不就是我大冤家嗎?”單琛手支着臉,瞅了眼坐他旁邊的單卿宋,“一次還倆。”
單卿宋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一根叼嘴裡,點燃吸了一口,“得,你倆是真愛我倆大意外成不?”
宋韫素是極讨厭煙味的,所以單琛這輩子都沒碰過煙。
她擡手在鼻尖揮了揮,風韻猶存的臉蛋皺着,“臭小子,讓你少吸點煙,你怎麼不幹脆去抽炮仗!”
單卿宋剛想反駁,嘴裡的煙就被單琛抽走直接丢進了茶杯裡,并反手賞了他後腦勺一巴掌,“你老子都沒這不良嗜好,這玩意兒你要還敢帶進這屋裡,我連你一起丢進湖裡!”
老是這樣!從小到大都是!這二老眼裡永遠隻有彼此,兒女都是浮雲,像路邊沒人要的阿貓阿狗。
單琛和宋韫素年輕的時候說不清楚是真的工作繁忙,還是覺得他們三個意外礙眼。
宋韫素從來沒感受過撫養孩子的艱難,如果不是她身上剖腹産留下的疤痕,他們三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與她相似的點,單卿宋真的很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他們的母親。
大姐單以南幾乎是保姆一手撫養的,單姯又是單以南帶大的,他又是單姯照顧着長大的。
不管是于單姯而言,還是于他而言,姐姐更像是承擔了父母的角色,做起了育苗的大手。
這也導緻他們對單琛和宋韫素是有來自血脈上的恭敬,卻沒有過多親情上的糾葛。
比起單琛來自父親生來威嚴的施壓,他更怕二姐單姯的一個眼神。
比如這時他就準确接收到了來自單姯的暗示,連忙起身,“二姐,時候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我送送你?”
單姯點頭起身,對面的單琛眉頭一皺,“送什麼?送去哪兒?這宅子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是不是!”
“爸,不是這個意思。”單姯輕輕歎口氣,有些無奈,“我明天還有工作。”
“工作?”她不提還好,一提單琛更火大了,冷笑了一聲,“你這工作好,聽說還被一個不入流的小演員欺負到頭上了?”
聽單琛這麼一提,單卿宋和宋韫素像是想起了什麼也俱是斂眉,就連一直靜坐着沒插話的許言北也沉了沉臉色。
單姯無所謂地笑,“爸,您真是越老越八卦了。”
單卿宋最煩唠叨了,先去外面等單姯。
等她脫身出來,單卿宋正靠着她的車抽煙,煙霧缭繞下的那張臉是單琛年輕時候的翻版。
就像她看到宋韫素時總會看到以南的影子,弟弟卿宋像爸爸,姐姐以南像媽媽。
單琛年輕時就曾向老友炫耀,韫素給他生了三件藝術品。
他對單姯最滿意,比起單以南和單卿宋偏重遺傳了他們夫妻倆中的一個,單姯則是擇優遺傳了夫妻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