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北一眼就看到了評委席上的單姯,眼睛裡氲着和煦溫柔的笑。
他在門口理了理衣服,有條不紊地邁入試鏡室的正中間,面朝導演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
“各位導演……”
“等等。”單姯突然出聲打斷。
她摘下眼鏡掐了掐山根,淡聲道:“我退出這次選角。”
梁星緯皺了下眉,“怎麼了?”
“這個人,”單姯掃了眼許言北,直言說:“我沒辦法給出中肯平等的意見,為了避免我個人問題影響試鏡的公平性,我退出選角。”
梁星緯也看向許言北,不等他同意,單姯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起身離開。
她有意對許言北避之不及,就連離開也是刻意保持兩人之間最遠的距離繞着走。
還是被幾大步過來的許言北捉住了手腕,男人眼神落寞挫敗,語氣深深無力,“小姯……”
他嘴裡脫口而出的熟稔稱呼,讓其餘吃瓜的幾人面面相觑。
單姯掙脫他的束縛,表情有些不悅,但還是盡量平和地說了一句,“祝你順利。”
一出試鏡室就看到在外面等候的其他試鏡演員,他們好像知道單姯也是面試演員的核心人物之一,帶着探究好奇的目光頻頻落她身上。
隻有石芿領着許陽州靠了過來,主動和她說話,“單導怎麼出來了?”
“沒什麼,”單姯看向許陽州,“準備的怎麼了?”
許陽州站在石芿身後懷裡還抱着劇本,有些垂頭喪氣,“姐姐,我看到許言北前輩也來試鏡了,我是不是沒機會了?”
單姯抿了下唇,這個還真不好說,她隻得擡手拍了拍他的肩出聲鼓勵,“沒事,盡自己最大努力去争取就好。”
石芿讓許陽州自己再熟悉熟悉試戲的内容,主動邀請單姯借一步說話。
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做,單姯點頭同意了,跟着石芿去走廊盡頭處的窗口透氣。
石芿把窗開到最大通風,從包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看向單姯,“介意不?”
單姯瞥了眼,雙手抱臂懶洋洋地靠着窗口,眼睛睥睨着樓下,“你随意。”
石芿抽出一支煙放進嘴裡,低頭點燃,吸了一口把煙霧吐向窗外,“看來這回陽州是沒戲了。”
她瞟了一眼單姯的臉,戲谑地笑她,“我還以為既然是單導發出的邀請,那就是事半功倍十有八九的事了。”
“我隻是給他一個機會。”
石芿吐了口煙,點點頭,“這小子差點兒運氣,看來改明兒我得去找個算命先生給他算算,算算這小子到底有沒有大紅大紫的氣運,反正現在看來運氣是不怎麼好。”
單姯沒應聲,主要也不知道回什麼。
石芿在煙霧缭繞間眯了眯眼睛,她伸手揮了幾下散開煙氣,收起說笑的表情,忽然正色起來:“單導,可能我接下來的話會讓你感到唐突冒犯,但我真的沒有故意要給你添堵的意思。”
聽言,單姯扭頭看她。
石芿左手端着指間夾煙的右手,眼睛盯着煙頭上的火光,有點兒自言自語的意思道:“我也不知道以什麼立場說這話,該不該說這些,但總覺得如果是良言相勸的話應該不為過吧?”
單姯來了興趣,換了個姿勢背靠窗沿直面石芿,她并不覺得石芿能說出什麼冒犯她的話。
“我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你有些熟悉。”石芿看向她,“單以南和你的關系是?”
單姯一愣,這個名字被突然提及,她素來寡淡如水的眸子裡頃刻間顯露出一絲防備。
石芿看出來了,把煙湊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接下來的話順着煙霧吐出,“别緊張,我老公曾經是許言北的經紀人。”
說着,她偏頭瞄向單姯,“也帶過單以南一段時間。”
單姯等着她接着往下說,可石芿說完這句就不說了,隻一口接着一口的吞雲吐霧。
她又等了一會兒,見石芿仍然沒有要動口的意思,才張口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取決于單導想聽什麼,和一個同已亡故之人關系模糊的人談論逝者,似乎是一件有損道德的事。”
單姯僵了一兩秒,抱着手臂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面無表情道:“她是我姐姐。”
聽言石芿扭頭定定端詳了單姯好幾眼,而後才笑着把視線移向窗外,“别介意,因為要說的内容總會涉及一些私密,還是嚴謹一些好。”
“你對你姐姐的事知道多少?”石芿問。
“不多,”單姯頭抵着窗框,雙眼盯着天花闆上的一點放空,“你知道多少我都想知道。”
“有紙嗎?”石芿問。
單姯摸出紙遞給她,石芿抽出一張攤平,低頭把煙灰彈到衛生紙上,“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應該也夠了。”
“我們都知道許言北有個圈外的素人女朋友,他一直把她保護的很好,我們也隻是知道但從未見過。”
單姯靜靜聽着。
“唯一見過一次,也就是那一次,他們好像吵架了,吵得特别兇。”石芿眯了眯眼,像是在努力回憶細節。
“那好像是許言北第一次被爆绯聞,我還記得當時的熱搜詞條,什麼許言北疑似戀情曝光,與陌生女子同進酒店共宿一宿。”
石芿趁這說話的間隙吸了一口煙,彈了彈煙灰,“我和我老公成天都圍着自己的藝人轉,好不容易能碰在同一個城市,我當晚是趕過去為了和他幽會來着,所以記得比較清楚。”
想起這事石芿就想笑,“誰知道他一晚上都在準備公關。”
這事單姯有點印象,當時她還在上高三。
許言北疑似戀情曝光的熱搜是深更半夜爆出來的,作為嚴禁把手機帶進學校消息閉塞的學生黨。
她聽說這事是在第二天的晚自習,結束了一天的課堂,終于有機會喘口氣,整個晚自習都在聽同學們聊許言北戀情曝光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