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長的精神,壯碩高大,憨厚樸實,一雙眼睛透着清澈的光。
小主人和晨陽成婚時,我正挂着滿樹的果子,紅彤彤的,晨陽架着梯子爬上樹冠,一顆一顆把柿子摘下。小主人在樹下抻開衣襟,一個一個接住,然後放在筐子裡。
“海棠,接住!這個大!”
“海棠,這邊。”
他故意逗弄她,害的小主人在樹下跑來跑去。看她滿頭大汗,晨陽在樹上呵呵笑着。
“晨陽,我不幹了,你耍我。”
小主人咯咯笑着,索性一屁股做馬紮上,拿起一個最紅的柿子就啃,舌頭一陣澀麻,趕緊吐了出來。
“呸呸,這柿子真不好吃。”
晨陽在樹上哈哈大笑。
“大小姐,柿子看着紅,不能直接吃,要暖一暖放一放才能吃。”
“我以前吃的柿子都是暖過的?”
“您是大小姐,自然不用幹這些活。海棠,我教你做柿餅子把?”
“好,我要學,我要學,瞧你還是小孩子心性。”
“我可比你大兩歲呢,你才是小孩子!你下來看我不甯你耳朵。”
“你擰我耳朵,我不教你做柿餅了。”
兩人一個樹上,一個樹下,對望着笑得開懷。
她聰慧好學,一點就透。雖以前養尊處優,但自己學起來上手很快,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雞鴨鵝都養起來了。
他的丈夫種地除草,收割打場,日子漸漸好起來了,和以前大富大貴沒得比,但也算自己富足。
男娃開竅晚,女娃嬌羞,第一年他們隻是同床,第二年方做了真正的夫妻,第三年他們有了兒子,叫小钏,因晨陽這個名字是老爺給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麼,所以小钏就随了母姓。
添丁是福,三口人變成了四口人,一家人高興萬分。
“晨陽,雞湯要八分熱端上來。”
“好來!娘。”
“晨陽,這又一堆尿布了,快去洗洗。”
“好來,娘!”
“晨陽,大冬天的怎麼讓海棠上外面解手?”
“娘,尿罐我拿出去刷,忘了拿回來。”
“以後長點記性。”
“是!”
“豬和雞你都喂了?”
“我回來喂,先去收黃豆。豆子都炸地裡了。”
......
晨陽天天忙的陀螺一樣轉,還總被指責,小主人也看不下去了,勸慰夫人。
“娘,晨陽是咱家的一員,不是咱家的長工,你别往死裡使喚他,有些活不着急就先别幹。”
“他現在吃的住的哪一點像長工,我再不管着,奴隸要爬主子頭上了。”
能和小主人在一起他是感恩的,幹多少活晨陽他是能忍耐的,可不讓他碰自己的兒子,他受不了。
小钏都會爬了,嶽母還不讓他抱孩子。
有一日傍晚,晨陽剛從地頭回來,看見小钏在樹蔭下席子上爬,勞累的身體瞬間輕松,他放下鋤頭。
“我的好兒子,爹抱抱。”
小钏咿咿呀呀朝他爬去。
“放下,你身上髒!”
夫人站在門口一臉憤怒。晨陽滿臉沮喪,站在那裡不敢動。
“娘,你就讓晨陽抱抱,小孩子哪有那麼幹淨。”
小主人抱起孩子。
“小钏越長越大,他需要父愛。”
“我去洗洗再抱。”
“小钏沒有當長工的父親,隻有娘和姥姥!某些人自以為吃了幾口細糧就成這個家的主人了?!禍害我閨女不夠,還要禍害我孫子。識相的就自己去住豬棚。”
晨陽如五雷轟頂,他知道自己地位低下,可沒想到人家把他踩在爛泥裡,還要狠狠跺上兩腳。
晨陽一腳踢飛鋤頭,摔門而去。
“哎,晨陽——”
“你别叫他,讓他自己反思反思,一身土就想抱小钏!”
晚飯時晨陽還沒回來,小主人出去找了一圈也沒見着人。
晨陽被二壯拉到家裡喝酒。
這二壯家以前也經常在隋家打短工,以前五口人住在一間茅草屋裡,前幾年不知道怎麼發達了,突然蓋起了三間寬敞的大屋,兩邊還配了廂房。
小主人是明白的,隋家亂時趁機搜刮的少不了這二壯,二壯妹妹戴的一對耳釘乍一看和市面上的沒什麼分别,可小主人一眼就看出那曾經是她的首飾。
晨陽這酒是越喝越氣。
“二壯,我是羨慕你呀,你看你多的多自在,活得像個人樣,我還是他們家的長工,長工都不如,我這心裡憋屈,自己的娃不讓抱,我可是孩子他爹!”
二壯和晨陽碰杯,抿了一口酒。
“你以為你當了人家女婿,你就和他們一家人了。她們隋家雖然落魄了,地主婆的本性不改,就知道壓榨咱老百姓。她們讓你當上門女婿,不就是為了利用你,你在他們眼裡嘛也不是,如今那老太婆有了孫子傍身,隋家有了男娃,誰還稀罕你,遲早把你一腳踢出去。”
“你看你也是命苦,被迫娶了那家小姐,當牛做馬撈不着好,你看我,你嫂子對我百依百順,咱在家裡可是響當當的主人,你嫂子要敢對我說半個‘不’字,我一個耳瓜上去,再不聽話,拳打腳踢,直到打的她跪地求饒。”
“海棠他對我還是不錯的,什麼事都和我一塊商量,就是我那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