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後我發現并不是這樣,我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他們的附件,也不是機器,我有自己獨立的想法,我有特别想幹的事。
我想看《跑男》,想看《三生三世十裡桃花》,我想看綜藝節目,選秀節目,可是她統統不肯,他們隻讓我看文藝片,講壇,教育片,新聞調查。我是一個花季少女,我喜歡美的東西,我喜歡笑,我想笑,可我總也笑不出來。
我想吃麻辣燙,螺蛳粉,烤肉,麻辣雞爪......還有同學們經常吃的辣條,也許我不一定真的喜歡吃,我隻想嘗試一下,她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我,說那些是毒/品,一旦吃了就會上瘾。
在我面前的永遠是包子,米飯,餃子,粥,炒菜,炖魚,他們說這些有營養,但對我來說寡淡無味。
有一次我剛進門,媽媽就質問我。
“你吃零食了?”
我很慌張,我在外面漱了很多次口,還是被她聞出來。
“我......同學給我的辣條,她非得讓我嘗嘗。”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許吃垃圾食品!不許吃垃圾食品。你為什麼不聽。”
“我同學給我的,就給了一根,是硬要塞給我。”我小聲小氣的說。
“你是木頭,你是傻子,人家給你你就拿。你呆呀,拿了就不能仍垃圾桶!”
“我明天就去找她問問,她為什麼無緣無故給你辣條。就你臉大,就你能耐,人家為什麼偏偏要給你辣條?怎麼不給别的同學?”
“媽,不要去找她,你不要去找她,求你不要去找她。”
我可憐巴巴的求她,任我如何懇求,她第二天還是去了同學家,自此那個同學對我充滿了怨恨,她說她的媽媽告訴她。
“遠離你這樣的同學,你們一家子神經病!”
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其實,那根辣條是我自己主動要的,她邊走邊吃辣條,那香味真是把我饞壞了,我鼓起勇氣要了一根。她很驚訝。
“你不是不吃零食麼?你媽媽不是不讓你吃麼?”
“我想嘗嘗......實在太香了。”
同學們放學後經常買零食,還互相交換吃,春遊秋遊她們也會帶很多零食和飲料,而我隻能帶鈣奶餅幹和礦泉水。
她們以前會把零食分享給我,可我不敢要,因為出門前,媽媽再三叮囑。
“不許吃垃圾食品!”
“不許吃垃圾食品!”
“不許吃垃圾食品!”
久而久之,我成了他們之間的異類,他們不再分享零食給我,而我的零食,和飯差不多,她們都沒興趣。
為了控制我的零食和回家時間,她又開始接送我了,我都上五年級了,她還要接送我,我真的沒有一點點屬于我的時間。
上學路上,放學路上,這兩段時間對我來說太寶貴了,沒有人監視,沒有人叨叨,我想怎麼走路都行,我不想裝正經,不想裝淑女,我想吐口水就吐口水,我想破口大罵就破口大罵,可就這一點點自由因為一根辣條也被她剝奪了!
我的媽媽她以前是那麼溫柔善良,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她之前那麼好,那麼細心,從未讓我磕碰,口渴,過點吃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還是她本質就是這樣,當我順從時,她慈眉善目,我開始反抗時,一切都向反方向發展。
也許同學的媽媽沒給她好臉色,她知道做的有點過分,主動提出周末帶我去吃炸串,那家炸串很有名,每天排隊的人很多,我曾很多次在那駐足,隻能聞一聞香味,可從來沒吃過。
我以為她認識到自己的錯,想用這種方法彌補裂痕。
我們好不容易等了個座位,我興沖沖地端着盤子去挑串。
剛拿起一根羊肉串,她嫌棄地看了一眼。
“這個不能吃,很多都是狐狸肉泡的,這個店面這麼小,怎麼會有真羊肉。”
我歎息一聲放下,拿起一串丸子。
“這是肉丸子麼?聽說很多都是邊角料和筋膜肉,這種肉絕對不能吃,會得腫瘤。”
她在外人面前的語氣總是那樣軟,那樣慢,可是我為什麼總是越不過去。
我悻悻的放下丸子,戰戰兢兢拿起一串蘑菇。
“這蘑菇洗了麼?你看這有很多黑點,都是細菌,吃了會不會生病?。”
“媽,沒事,高溫一炸什麼細菌都沒了。”我祈求地看着她。
她勉強同意。
我又拿了一串魚豆腐。
“這個絕對不能吃,有很多明膠。”
......
我每拿起一根串,她就要品評一番,老闆娘終于忍無可忍。
“你胡說什麼,咱這都是正規廠家産品,都有合格證。”
“合不合格你自己知道,你這産品一看就是小作坊做的,地溝後,合成膠,添加劑,色素,避孕藥,吃了會得癌症,全身潰爛,不能生育,你想以後不能生孩子?”
排我們後面的顧客實在看不下去了,對我們投來嫌惡地目光,開始嘀咕起來。
“愛吃吃,不吃——别妨礙我們挑選。”
“你想活一百年那時你的事,我們隻想滿足味蕾。”
我媽臉上挂不住,她知道犯了衆怒。
“走,咱不在這吃!一屋子垃圾!”
“哎!你說誰垃圾呢!”
“你才是垃圾!誰垃圾誰知道!”
“真以為自己多清高?清高别往咱這來?咱也不歡迎你!”
老闆娘和顧客對我們投來厭惡的目光。
我媽把我的盤子摞在她盤子上,扔到一邊,拉着我往外走,我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串離我越來越遠。
我最終也沒吃成炸串......